永良娣回来了。
在公公宫女的簇拥下,永新面子十足的回到了天香居。
下面的人纷纷参拜,何天香也要跪下去却被永新扶住了。
“妈妈,你跪什么。”
似是嗔怪,只是永新眼里的眷念何天香看得清楚。
永新让宫人下去,自己要和天香居的人叙叙旧。
等人走完,众人这才敢凑上来。
大家都很关心永新,特别是之前跟她相交甚好的伶人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宫里呆了一个月的缘故,何天香总觉得永新有些变了。
没有以前目中无人的感觉,有的是沉重。
等大家叙旧完,何天香领着永新回了她以前的房间。
“真怀念呀。”
“这有啥怀念的,现在在宫里吃好的用好的,这些丫头个个都羡慕你呢。”
闻言,永新眼里也不见喜意。
“新儿,你是不是在宫里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妈妈,不瞒你说,我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本来我出身低微,宫里的娘娘们就看不起我,结果因为陛下的宠爱,我更不得待见。”
“现在的宫里对我来说真的是如履薄冰。”
何天香闻言,深深叹气。
“这都是命,当初我也不知道皇帝会来,更是没想到你会为皇帝挡箭。”
“要是这一切不曾发生,现在你在天香居做个头牌,也乐的逍遥。”
闻言,永新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委屈事,眼里瞬间噙着泪。
“妈妈,我不想待在宫里了。”
这……这宫里哪能说不待就能走的?
“新儿,我能帮你什么?”
永新说这话就代表想找她帮忙。
“我想去求陛下放了我。”
“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你已经是皇帝的女人了,先不说你离不离的了宫,你就算离了宫也不可能在我这儿能呆下来。”
“你觉得皇帝会让别的男人沾染他曾经的女人吗?”
“就算皇帝允许你离宫,你唯一的去处我想除了玉真观,没了。”
永新摇头,哭的伤心,“妈妈,我不想当尼姑。”
何天香叹气,安抚着她。
“你这事咱们得从长计议,你别着急。在宫里你尽量低调,保住自己的命最重要。”
永新点头,眼神充满希冀的望着何天香。
送走永新,何天香也愁啊。
这份忧愁连带着玲儿也跟在身边不敢说话。
单靠她自己她觉得有点难,虽然想到了电视剧里经常用的那招。
但她没有来源,索性一大早让四大花魁在后院等着。
“妈妈,突然找我们什么事?”
何天香四周瞅了瞅,让大家围过来。
几人围着石桌,头靠在一起。
“我跟你们说,你们别传出去,这是掉脑袋的事。”
五人面面相觑,面容严肃,纷纷点头。
“永新不想待在宫里了,她求我帮她出宫。”
灼灼:“啊?”
李冶:“这都什么事啊。”
“妈妈这万一处理不好,咱们天香居会跟着受牵连的。”薛涛皱眉,严肃的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们帮忙想办法。”
“其实我倒是有个计策,就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说来听听。”李冶说道。
“我们可以让她假死,先在宫里装病,然后病死,咱们找机会掉包尸体,借此出宫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但永新出了宫怎么生活?”薛涛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她那么委屈,我就觉得该帮她一下,毕竟是我这儿出去的人。”
“妈妈,我知道你人好,可是你总不能养着她吧,宫里虽然步步为营,但是她的生活有保障,过得也比外面好。”
“她还小不懂事,您怎么能跟着她胡来呢?”
听了李冶的话,何天香也觉得有道理。
“哎,我这不是想着她年纪轻轻的去伺候比她大那么多的皇上,为她觉得委屈,我这人没啥别的想法,你们好,我也好,就万事大吉了。”
四人叹了口气。
“反正这事儿,咱们就先拖着,不是咱们不帮她,是咱们能力就这样,哄点大爷还行,那皇上哪有那么好骗的。”
李冶的话说的确实在理,见大家都附和,何天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明明是来找大家商量怎么帮永新出宫,却变成她被说服了。
直到大家各回各家,何天香坐在房里,一脸无奈。
她再想办法吧。
这刚躺下,房门又被敲响了。
何天香起都没起来,刚捂暖和的被子,她才不要动。
喊了一声进,门就被推开了。
天择进来的时候本以为何天香会跟以前一样坐在那。
结果看到的却是只露了一个头的小丫头。
“天择,你找我什么事?”何天香娇声娇气的问着。
天择站在黑夜中,只有个黑影,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何天香索性闭着眼。
站在那的天择明显滞了一下。“老爷说明日要下棋了。”
……
这意思不就是李林甫要动手了么?
“哦,知道了。”反正问他,他也不会说实话,何天香也懒得问了。
懒得问不代表她懒得想,躺在床上睡不着,何天香在想,这次会是谁。
第二天天香居热闹非凡,只因为李林甫和一众官员来了。
因为永良娣昨天到来的缘故,这些大官非常识相的照顾天香居的生意。
因为人多,何天香把李冶也叫出来招呼人了。
站在楼下的何天香总觉得眼皮在跳。
她也是一脸无奈的看向楼上包厢。
现在,此刻,李林甫包厢里的人最多,应该有十来个人了。
李冶和灼灼都在那个屋里招待,伶人都去了十个。
要是现在……
何天香脑子正幻想着不好的事,就听到啊的一声从楼下传下来。
吓得她提起裙子就往上跑。
“怎么了?”
结果就看到里面一派和乐融融,玩的正开心。
何天香现在很尴尬,“我就想问问郎君们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李冶赶忙上前笑道:“妈妈给我们温两盅酒上来吧,咱们这儿快喝完了。”
何天香点头,尴尬的笑着关上了门。
悄悄吁了口气。
她今天确实太紧张了,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小题大做。
都怪李林甫,非要给她做什么心理准备。
她正走下楼,心里暗骂着自己心理素质太低了。
就听到砰的一声,紧接着就响起尖锐的尖叫声,众人纷纷喊着“死人了,死人了。”
何天香趴在栏杆上,朝下看去,鲜红的血液混染在红艳艳的地毯上,那人身体朝下趴着,死状凄惨,眼珠子瞪着。
妈耶,真的出事了。
何天香提着裙子跑下去,玲儿跑上来:“妈妈,怎么办?”
怎么办,报官呀。
不对,她这里好像都是官爷。
何天香正想让玲儿去请楼上的官爷,就见到楼上的人下来了。
李林甫带着一众人下来。
“哎呀,这不是林大人吗?这……”
这人长相生疏,应当是没来过她天香居的,何天香认不得。
“谏议大夫林有志。”
转过头,何天香就看到了薛涛身边的韦皋。
“韦大人,我要报官。”
韦皋点了一下头,上前拱手。
“微臣见过宰相大人,各位大人。”
李林甫点头,眯了眯眼,“韦大人,你在就行了,老夫命你务必查清楚林大人的死因,现在老夫就去禀告圣上。”
韦皋应是。
李林甫临走前看了眼韦皋,李林甫要去禀告皇上,但他带来的人却不能走,现场谁都可能是凶手。
谏议大夫是朝廷要臣,除了查清他的死因,还得查清楚凶手是谁。
居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有人死在她的天香居,她看,她的天香居是凶多吉少了。
最近别想着开业了。
瘪了瘪嘴,何天香委屈,就因为这个老爹,她的天香居莫名其妙受牵连。
身后的丫头拉着何天香的袖袍,害怕的喊妈妈。
何天香安抚着,心里叹气。
京兆府的人封锁了现场,对在场的人都做了询问。
虽然韦皋一直和薛涛在一起,薛涛也不例外被询问了。
一圈下来,谁都没有嫌疑。
无奈,韦皋先让大家回去了,天香居的丫头们也被何天香遣回屋了。
她的丫头们真的是害怕坏了。
现场留下了京兆府的人和四大花魁,以及何天香,玲儿。
“何妈妈,你还能提供些线索吗?”
何天香将她看到的事回忆了一遍。
“其实要说的我都说了,就是我总觉得那叫声奇怪。”
“你有没有仔细看你的人,有没有少的?”
何天香转头看向玲儿,玲儿摇头。
何天香也摇头。
“我很确定,我上楼前真的从楼上听到了一声女声的叫声,只是我可能推错门了,出来就看到林大人从三楼掉下来了。”
韦皋点头,这边仵作也正好验完尸。
“韦大人,这边请。”
仵作带着韦皋蹲在林有志的尸体旁,何天香也跟着。
“死者年约三十至四十岁,全身大部分骨折,小腿处有粉碎性骨折,看样子是有防御性的格挡过,但效果不大,打他的人掌力惊人。”
“表面上看来是高坠造成的死亡,但经过我仔细检验,我发现死者的颅顶有一根非常细小的针。”
“呐,就是这根。”仵作指着府衙端着的木盘。
上面的银针细而长,如果检查不仔细的话,真的很难发现。
看到那根针,何天香这才注意到这个仵作。
可以说非常年轻了,没想到这么年轻的法医这么细心。
不过也难怪,韦皋为人精明,能找到这么厉害的仵作也正常。
只是她突然好崇拜呀,没有仪器,这人到底是怎么看出他粉碎性骨折的?
“魏仵作,你的意思是林大人是被毒杀的?”
“正是,我用银针探测过他的颅顶呈黑褐色,这毒强烈且霸道。”
“毒性强烈,林大人死的非常快。单从口中,四肢都探查不出中毒症状。”
“看从尸僵上来看,死者已经死去有一个时辰了。毒素虽然会蔓延,但由于尸僵和身体的变冷,延缓了毒素的流动。”
“所以很难让人发现死者是中毒而亡。”
“你可知,这是什么毒?”韦皋问道。
魏仵作摇头,“目前还不清楚,我需要回去实验。”
韦皋点头。
“来人,将林大人送去停尸房。”
“林大人的死因,就拜托魏仵作了。”
年轻仵作点头,看都不看韦皋一眼,转身收拾自己东西要走。
韦皋派了人留在天香居维护现场。
何天香对这个魏仵作非常感兴趣,她发现这人非常高冷,连韦皋都对他有着讨好的意思。
反正天香居不能营业了,何天香就想跟着魏仵作去看看他怎么验毒。
结果韦皋说她还不能走,要配合他们调查。
何天香哭,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要找也是找她爹呀。
她爹才是终极大boss啊。
因为不知道林大人掉下来的房间,何天香带着他们在那边挨个房间看。
到第三间的时候,里面的凌乱让大家确定了作案现场。
韦皋派府衙仔细勘察现场。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看来这是一场有针对的毒杀。”
可不是,她还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呢。何天香心里腹诽。
“何妈妈,现在让你的人出来都喊一声,你听听,看有没有跟那声一样的。”
韦皋的怀疑她的人?别说,韦皋的话倒是提醒了何天香。
李林甫选择在她这儿杀人,肯定是有万全的准备。
难保不会有安插在她这儿的奸细。
何天香严重怀疑自己的想法是事实 她莫名的有点心虚。
直到玲儿把所有人叫了出来。
何天香站在台下,让大家一一上去叫一声。
要叫的惊恐点。
何天香觉得她们天香居可能是人才辈出。
让她们叫,又不是发骚,也不是演戏,一个个怎么那么戏多。
有人叫的销魂,有人叫的尴尬,还有人叫的娇羞。
更有甚者还演上了,“你不要这样,我要叫了,我要叫了。”
看着身边京兆府的人都在憋笑,何天香捂着脸,真的是丢人……
一个又一个,走了一大群,直到……
“啊?”
何天香突然啊了一声,惹得韦皋一脸疑惑的看向她。
“啊,我肚子疼,我去上个厕所。”
看着何天香跑远的身影,韦皋看向了台子上的人。
不得不说,何天香演技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