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时,从皇宫出来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终于抵达行宫门前。行宫外点着灯笼,乌泱泱的人群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热闹非凡。
罗燕兰下马车时,扶着她的奴婢手指微动,险些没有扶住她,她轻轻朝着面生的宫人说了句:“小心,不要摔着。”然后将宫人递来的纸条藏在手心,趁人不注意塞到袖子里。
等到了行宫给她分配的屋子里,罗燕兰扯出了那张纸条,上头只有六个字,和当初生辰宴上收到的纸条一样。
“不要轻举妄动。”
这是王爷给她的消息,哪怕上次倒在她面前刺杀皇帝的是和她一同在暗阁的姐妹,她也是在宴席上坐的端正,不曾动过一寸。王爷说过,她是放在暗处的一颗棋子,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
在宫里,她是妃,没有机会帮着王爷做些什么,连想怀胎都是件难事,努力了许久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在行宫,只要王爷愿意,无论是夜行刺杀还是替王爷猎杀动物夺得秋猎魁首,她都可以出一份力气。
她将纸条用墨洇染掉字迹,混在浑水里销毁,又换了身衣裳,稍微补了下唇彩,这才珊珊来迟。
她带出来的婢女阿雯徘徊不前,不敢去打搅她,看见罗燕兰换了身衣服喜笑颜开:“奴婢还怕主子出了什么事,一下马车就只往房间里赶,原来是主子心细,想着在夜宴前换身衣裳,是奴婢没有想周到了。”
罗燕兰有些愣了,问道:“我只是不喜欢身上出了汗黏腻的感觉,你说的夜宴,是怎么回事?”
阿雯不明所以,不假思索地回答着:“帝君说晚上有一场小型宴会,欢迎所有参与秋猎的人呀,算是接风洗尘,主子怎么会不知道呢?”
欢迎所有参加秋猎的人,那再怎么样也会有寿陵王,想到王爷,罗燕兰有些慌忙,指着自己问阿雯:“你看看我这妆容,搭这件妃色云雁细云缎裙好看么?”
阿雯笑着给她递了块云糕:“小主这套装扮,千秋是绝色,悦目是美人,极衬小主。夜宴还早,没什么熟食,小主先将就着吃块云糕。”
云糕片薄,色白,质地滋润细软,罗燕兰不喜欢吃那么甜的糕点,阿雯做的云糕甜度很低,罗燕兰将糕点拿在手里,心里是挡不住的暖意。
皇宫与行宫之间的路程,这姑娘坐在马车的前沿,云糕不知道攥在袖子里捂了多久,只是怕她什么时候饿了没有东西吃。
罗燕兰身在黑暗中太久了,感受到温暖,实在有些手足无措,她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
支吾了好久,她才说:“阿雯,谢谢你,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辛苦了。”
阿雯咧着嘴笑得开怀,从来没有哪个主子会跟她说,太麻烦了,辛苦了,哪怕这个主子话少,也是真心在待她们,甚至带着她来秋猎现场。
人与人之间相处,有些不需要说的太明白的东西,是相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