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代姒傅希和的其他类型小说《纵有春风,怎敌她风情万种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白玉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哦,知道啦。”代姒像个乖小孩似的应了一声,应完就回过头去继续玩雪去了。傅希看着代姒披着宽大的大氅蹲在雪地里,忽然觉得她就像一只小黑猫,爱玩雪的小黑猫,她还在雪上印了个手印,就像猫在雪地里留下肉垫踩过的小梅花印。“先生,该走了。”津渡道。傅希和蓦地回神,“嗯”了一声,离开了。男人一走,电话那头的安静终于解除,柳南絮感慨道:“姒姒,你这是找了个爹系男人啊。”代姒不懂什么爹系男人,她只知道傅希和刚刚很温柔,虽然她很喜欢傅希和霸道的一面——她有点上瘾小说里的强制爱,但刚刚这样温柔的他,她也迷得不要不要的。代姒不禁“嘿嘿”傻笑一声。柳南絮听了,立刻揶揄:“你看你笑的,都把你钓成翘嘴咯~”代姒上一秒还在嘻嘻,这一秒就不嘻嘻了:“……我才没有!...
《纵有春风,怎敌她风情万种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哦,知道啦。”代姒像个乖小孩似的应了一声,应完就回过头去继续玩雪去了。
傅希看着代姒披着宽大的大氅蹲在雪地里,忽然觉得她就像一只小黑猫,爱玩雪的小黑猫,她还在雪上印了个手印,就像猫在雪地里留下肉垫踩过的小梅花印。
“先生,该走了。”津渡道。
傅希和蓦地回神,“嗯”了一声,离开了。
男人一走,电话那头的安静终于解除,柳南絮感慨道:“姒姒,你这是找了个爹系男人啊。”
代姒不懂什么爹系男人,她只知道傅希和刚刚很温柔,虽然她很喜欢傅希和霸道的一面——她有点上瘾小说里的强制爱,但刚刚这样温柔的他,她也迷得不要不要的。
代姒不禁“嘿嘿”傻笑一声。
柳南絮听了,立刻揶揄:“你看你笑的,都把你钓成翘嘴咯~”
代姒上一秒还在嘻嘻,这一秒就不嘻嘻了:“……我才没有!”
柳南絮失笑道:“好好好,你没有。”
代姒不禁摇头喟叹:“他好爱工作,想跟他二人世界一会儿都没什么时间,不懂怎么会有人那么爱工作。”
柳南絮道:“我以前也不懂那些爱工作的人,直到我有次看到我爸去机关开会,我就懂了。”
代姒:“怎么说?”
柳南絮:“当时大门一拉开,他一走进去,所有干部立刻起立,他问了句:‘都到齐了吧?’,然后一边走一边说:‘大家都坐吧’,那些老干部才敢坐下。我当时就在想,他那句‘大家都坐吧’跟‘众爱卿平身’有什么区别?!!”
代姒光听听就知道那有多爽,缓缓道:“难怪以前上学校长就爱开会……”
柳南絮被这句话莫名戳中笑点。
不过代姒觉得这也只是玩笑话,柳父为人风清气正,而傅希和更不可能是为了这点爽感就爱工作,他自小就金堂玉马,接受的教养也是处事低调、待人温和。
代姒笑过便问:“对啦,你打电话来,是怎么啦?”
柳南絮道:“还能干嘛,想问问公主的新头面准备让谁来做呗。”
自从代姒发了微博后,陆续有商务品牌打电话到代姒的个人工作室,一律都是想要和代姒合作,毕竟要是拿下代姒的新头面制作权,该品牌在珠宝领域将会有很大的飞升。
“长宁在帮我设计。”代姒滚着雪球道。
柳南絮道:“我听说了,定做由谁来……应该还没选好吧?”
代姒不疾不徐地继续滚着雪球,道:“选好了,我要跟‘东方亦玉’合作。”
柳南絮可以理解,毕竟东方亦玉是沈氏旗下的品牌,对标的就是宝瑞温娜,他们有了一个“钻石之王”,就能打造出“玉石之王”,所以短短一年时间,这个品牌已经在全世界铺天盖地的宣传了起来,再加上东方美学在世界盛行,这也助了东方亦玉一臂之力。
况且,全世界的古法锻造工艺当属金银错望族柳氏,而柳氏的五千金就在东方亦玉担任首席定制专家,不难想象,这新面首必然是要由她来定做。
不过,柳南絮最近和柳五千金有点矛盾……
柳南絮道:“姒姒,我想挑拨离间一下你跟东方亦玉的关系。”
代姒道:“怎么啦?”
柳南絮道:“半个月前,季泽谦跟薛羡在一起了。”
“啪嗒”一声,代姒手里刚滚好的雪球掉在了地上。
“气死我了!”代姒怒吼。
有一个故事叫“农夫与蛇”,代姒就是农夫,薛羡就是蛇。
而薛羡其实是代姒姨妈家的表姐。
代姒嘴里的狗男人在用完早餐后,就催促她快点打扮好,她表示无比疑惑:“你申请的航线是几点的?”
傅希和的私人飞机是庞巴迪8000,公务机在飞行前需要最少提前四个小时申请航线。
傅希和语气平静:“八点。”
“……”代姒闭了闭眼,这不是她最痛恨的早八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毕业,兴致恹恹地挥了挥手,“要不你先回吧,我买票坐客机回去。”
“你不是要坐公务机回?”傅希和问。
以前每次代姒去各地演出,但凡是让傅希和送她去,就必须得用公务机送。因为这样不仅能和傅希和独处一室,还比较方便她调戏傅希和。
“我是想坐公务机回。”代姒手里拿着一条新定的旗袍,站在镜子前比了比,“但现在我连妆都没化,你要我现在跟你出发,难不成我在你车上化妆?”
傅希和镜子里那张清水出芙蓉、清丽干净得如露珠一样漂亮的脸,其实不化也漂亮,但他还是尊重地问了一句:“必须要化?”
代姒其实也不是必须要化的,不过傅希和向来惜时如金,她又惯爱在作死边缘蹦跶,所以张口就来:“嗯,必须要化。”
“那就在飞机上化。”傅希和道。
代姒听了,故意唱反调:“子晤,我要是偏不呢?”
闻言,傅希和对上代姒的目光,几秒后,他并无波澜地道:“那就在这儿化,我让人重新申请航线。”
代姒眼眸倏然瞪大,还不等她想明白傅希和怎么会是这么个好脾气的反应,这男人已经往门外走了。
她连忙拽住傅希和手腕,“等一下!那样未免太过麻烦。”
傅希和垂眸,目光落在被拉住的手心上,眼神温润,压根没在意麻烦这件事。
“我先换衣服。”代姒晃了晃手里的旗袍,一边关门一边摇头感慨,“子晤啊子晤,我可真是太好说话了。”
-
不多时,好不容易今日放晴的杭州,天空中划过一道航迹云,一架庞巴迪8000正从杭州飞往京洛。
机舱内,傅希和一早有个会议,便带着程雾台和津渡前往会议室,代姒则带着帮她化妆的拂露进了休息室。
化到一半有点无聊,正巧周盎然打来电话,代姒便与她聊起了昨天的事。
周盎然正在片场休息,声音外裹着着一层片场的嘈杂,她道:“你昨天说你跟傅希和回京洛不是去离婚的,也就是说他真的把你……把你给......”
代姒知道周盎然的意思,她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完璧的自己,有些百无聊赖:“没有,他根本就没那个胆子。”
“啊?”周盎然这一声疑惑拖着长长的尾音,对这话有些犹疑,“到底是他没胆子,还是你纯口嗨.......?”
“你你、你这是什么话?!”代姒气得脸发红,“我可是连那种书都看过的人!”
周盎然有些许尴尬:“呃......其实,你看的那个程度在我们眼里都算不上是......”
话说一半,她想了想还是别误导人了,便改口说:“你当时不是刚看到就把手机给甩开了么,这算什么看过。”
代姒气得捶腿,“总之,是他的问题!”
“咔”的一声,休息室的门突然开了。
代姒眼睁睁看着傅希和进来,又眼睁睁看着他一字不落的把周盎然的话给听进去了——“你的意思是......他、功、能、障、碍?!”
代姒:“......”
彼时,周盎然一定不知道她的好闺蜜因为她刚才咆哮般的惊呼,即将受到怎样的制裁。
代姒死到临头反而心如止水,冷静地看着傅希和朝拂露抬手示意了一下,又冷静地看着拂露颔首后离开了休息室。
室内噤若寒蝉,气氛十分尴尬。
镜子里照出身后颀长挺拔的身影,代姒看到男人的脸色,与他身上的西装给人的感觉一样,阴沉、冷冽。
周盎然对忽然的沉默好奇不已:“喂?难道我说对了?他真的......”
代姒心想这时候还是挂断电话比较好,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摁到了........免提。
“——功能障碍啊?!”
“......”
真是好大一声功能障碍,挂断不成反倒免提,怎么看都像是在赤裸裸的挑衅、嘲讽!
代姒心如槁木,撒腿就要跑,谁知刚起身,一只大手直接把她拽到了怀里!
傅希和就势坐在椅子上,乌眸再次含笑,阴恻恻地一道目光就落在代姒的唇上。
代姒抿了抿唇。她还是第一次坐在傅希和的腿上,急得她面红耳赤,对着手机怒道:“没有!我老公才不是这样!”
电话那头传来周盎然的爆笑:“老公?你平常不都是叫他......”
“嘟......”
代姒果断挂了电话。
世界清净了,她的心也跟着死得差不多了。
心死了两秒,她拿着手机准备从傅希和腿上离开,可试了试,根本没法动弹……
“啊?”代姒惊诧不已。
“只是闹别扭了而已。”宋墨丞淡淡澄清,纹丝不动地睨了一眼那几个幸灾乐祸的朋友,眼神里充满了记仇的恶狠。
他们这群人,钱权不缺,唯独感情之路岨峿坎坷。
要是谁跑在他们前面谈恋爱了,比情敌还能捣乱。
因为自己正在淋雨,所以拼了命也要撕烂朋友的伞。
“原来如此。”代姒会心一笑,正要抚裙坐下,傅希和忽然将自己的西装外套垫在了她的椅子上。
众人:“?”
“以后这么硬的椅子,看清楚了再坐,知不知道?”傅希和蹙眉叮嘱。
众人心中一阵唏嘘,本来之前听说了他为了哄夫人回家抄写《长门赋》的事,就已经觉得他够舔的了,今日一见才知道傅兄的“舔王”之称果然名不虚传!
佩服、佩服。
舔成这样,这泼天的富贵能有他一份也是应当的。
宋墨丞刚刚被傅希和攻其不备了一下,此刻见这情形,自然是这群人里暗嘲得最厉害的。
而坐在正对面副主位的沈大公子沈识琛亦是如此,本来四个家族的大公子里,他是唯一连女人都没碰过的,常年饱受其他三位大公子的明嘲暗讽,现在江大被女人钓到人飞到上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宋大又被女人玩得团团转,傅大则太舔,他心里也就舒畅了许多。
谁知下一秒,代姒莞尔一笑,满眼都是傅希和,“知道啦,你最好了~”
众人面上依旧,心里却陡然又嫉妒了起来。
唔,傅希和被老婆夸了呢。
有人想起了吵架时女朋友怒甩他巴掌的瞬间;有人想起了自己在外养的金丝雀,送她珠宝首饰时,她嘴上说心里有他,却连个吻都懒得敷衍的瞬间;还有人想起了自己没老婆、没女朋友、没金丝雀……
哈,更不爽了呢。
傅希和漫不经心地扫向宋墨丞和沈识琛,矜贵疏离,“墨丞,识琛,学着点。”
宋墨丞:“……”
沈识琛:“……”
给他俩气笑了。
沈识琛唇线绷直,生硬地扯了一下嘴角,“你……”算了,他都习惯了。
可宋墨丞不习惯。他目光移向代姒,嗓音放缓,温和关切:“小六,听说上次希和惹你生气了?”
代姒抬眸,静静听着。
宋墨丞揶揄了傅希和一眼。
很明显,这话是拐弯抹角找男人的茬儿,好挑拨他们夫妻之间。
傅希和恝然自若,甚至饶有趣味地听着。
但宋墨丞却看着代姒,忽然语轻意重地道:“不开心就回来住,家里的兄弟姊妹还有长辈们,其实最宠的就是你。”
代姒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些话。
在座的但凡知道她身世的高门子弟也都跟着沉默了一瞬。
他们也是看着代姒长大的,谁都知道她以前在家里是受尽了无底线的宠爱,这么娇贵的小公主经历了那样的事,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放下。
傅希和侧首,观察代姒的神情。
代姒缓缓敛眸,脑中想了许多,最后只有一句话:“哥,知道啦。”
她知道宋瑨珅想要她回去,也知道这些年宋家的人都很关心她,但有些事发生了,就在她心里挥之不去,她暂时还不想面对那些。
宋墨丞微垂眼帘,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便点颔了下首,不再多说。
傅希和见代姒这么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饭局开始时,餐巾花被服务员拆开铺平,冒着热气的京菜和正宗的御前菜式依次呈上来。
代姒觉得让傅希和陪她在西藏待一个星期不太现实,所以就提出要待三天。
傅希和答应了,但却让津渡打了一通电话。
代姒的心情被这通电话弄得很差,蹲在雪地里一声不吭地玩着雪,身后响起脚步声时,她才闷闷不乐地站起来:“你通知我家里人干什么啊?他们又不在乎我的死活。”
傅希和看她一眼,朝津渡道:“手帕。”
津渡意会,把傅希和的手帕递给代姒。
代姒气呼呼地接过手帕,开始擦手上的水。
傅希和道:“来之前正好碰到你身边的那个小姑娘,你就算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你的安危,也得让在乎你的人放下悬着的心吧。”
代姒擦着手一顿,小声嘀咕:“竟然一口气说了三十八个字……”
她细细地擦着手,傅希和也耐着性子等她。
这张帕子是蚕丝材质,上面有京绣绣的杏花,和津渡的掐丝珐琅胸针上的杏花一致,这是代表傅希和的一种标志。
世家子弟太多,跟随的人也就更多,这种标志能一眼认出是谁的人。
代姒看着这朵杏花就想起了在宋家的日子,她也有一种专属于她的标志,宋氏的和傅氏的不太一样,傅氏子弟用花朵植物,宋氏则用中国传统纹样,她的是月亮纹。
傅希和看代姒在走神,抬手看了眼腕表,雪花正好落在腕表上,他用指腹轻轻抹掉,顺便推了下推挡。
沁人心脾的“当”声传来,代姒回神。
那时候她心大,匆匆扫了眼男人手腕上两千多万的百达翡丽Sky Moon Tourbillon 5002,以为他喜欢的是百达翡丽的腕表,所以几年后她拍下了那只1.25亿的三问腕表送给他。
其实她不知道,他喜欢的只是Sky Moon这个系列,收藏了一匣柜的腕表,只因为每只腕表上都有颗小月亮。
·
傅希和公务安排妥当后就开始陪着代姒游玩西藏。
京洛和西藏仿佛是两个世界,一个热闹繁华,一个纯净美好。
在那里的三日,是代姒能记一辈子的三日。
第一天早上,代姒站在酒店的窗前远眺,遥看庄严古老的大昭寺和布达拉宫,她忽然心血来潮打电话给雾秾。
如果不是她发现代姒不见了,急急忙忙去找人时碰见了傅希和,傅希和也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救下代姒。
雾秾在电话里担心得都哭了,代姒安慰好她后,说:“我记得国内第一的藏服品牌是宋氏的?你让人从他们那儿送两套藏袍过来。”
宋氏往上数到明清时期,是为宫廷贵族制作非遗工艺品和表演非遗艺术的,到了后来的十几世纪末,一边培养国家级非遗传承人,一边组建属于宋氏自己的团队,然后再靠这些团队创立奢侈品品牌。
至于他们培养的所有闻名遐迩的团队,大致分为两类。
一类是工艺类,一类是曲艺类。
工艺类有四大名绣、四大名锦、景泰蓝、等各种技艺项目团队。
曲艺类则是各地戏曲与民间艺术类的社团,代姒所在的京剧团也有靠宋氏的扶持与庇佑。
再贵的非遗品到了宋氏也只是一句话的事,雾秾欣喜应道:“好的小姐,我现在就安排!”
没多久,代姒穿着一身大红色藏袍兴致盎然的去找傅希和。
门一开——
“傅希和,我给你准备了一套藏袍,你快把衣服脱了换上。”
清澈悦耳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过道里,四周守着的人像是看牛犊一样的看着代姒。
……因为初生的牛犊不怕虎。
敢一大早就直呼傅大公子的大名还命令他做事,是疯了么?!
代姒察觉到这些异样的眼光后,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她尴尬地眨巴了下眼,对着比她高一个头还多的大老虎怯声怯气地道,“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大老虎垂眸看了眼她手里的藏服。
“嗯。”
嗯?!!
其他人面上没表情,但内心都震惊地咆哮了起来。
代姒连忙转头给了那些把她视作牛犊的人一个眼神,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们看到了吗?他答应了,你们才是小丑!你们都是小丑!哼!”
其他人:……牛。
代姒矜怛地收回眼神,把手里的藏服递出去。
傅希和接过藏服时,指腹轻轻触碰到了她的手心。
代姒倏地抬眸,看着男人不动声色的样子,她心道:“你竟然也会有这么不小心的时候,这可是你不小心碰到的,以后提起来可别说是我想故意吃你豆腐!”
酒店离大昭寺很近,一行人穿过八廓街来到了神圣古老的大昭寺门口。
长得好看到哪儿都容易引人瞩目,这个时节拉萨本就人潮汹涌,一路上不少羡慕的目光投向两人。
代姒每每想起,觉得好笑又觉得愧疚。
她想,傅希和是不爱人多的地方的,以前听说他去寺庙敬香拜佛,都会提前让寺庙闭寺一天,这下她的临时起意可真是苦了他了。
可这男人为什么还依着她呢?
代姒自己问自己,然后又自己回答了一个“不知道”。
大昭寺的喇嘛有一百多位,由寺庙委员会民主管理。
寺管会的主任格拉大喇嘛亲自请他们进的寺庙,管理财务的喇嘛也出来了,说是有事要与傅希和商榷。
代姒听了后,虽然男人没说她要避开,但她还是主动去禅院外看雪景去了。
这个点,神堂佛殿的香灯早就被点亮,寺院的喇嘛或者在照看佛像疏导香客,或者在帮助信徒献佛灯。
代姒从一位喇嘛那里要了一个转经筒。
她就这么拿着转经筒,看着迎风飘摇的经幡开始放空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与傅希和商榷事宜的喇嘛开门出来了,代姒与这位喇嘛互相行了礼后,推门而进。
屋内暖和如春,香炉里的藏香在窗棂透进的光下弥漫散发出颗粒感,桌子上的酥油茶还冒着烟。
穿着藏服的傅希和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一份唐卡卷轴画,阳光柔和地打在他的眼睫和鼻梁上,他看起来像是孤独疏离的神。
“傅希和,你这看的不是唐卡对么?”代姒走到男人身边坐下,看着他手里的卷轴发出疑惑。
傅希和“嗯”了一声,没有过多解释,而是伸手把一旁盛着藏族零食的篮子推到了代姒面前。
代姒眼睛倏地放大,被好吃的吸引了注意力。
篮子里有奶贝、糌粑和洛酥糕,看起来很好吃。
她准备伸手拿吃的,但想到自己但凡吃东西不吃完嘴就很难停下来的毛病,便“啪”的一下打在了准备拿吃的那只手上。
可这时耳畔传来傅希和的声音:“尝试着把这些吃完,吃不下不用硬撑,这些可以养胃。”
代姒心想,他都这么下命令了,不吃肯定不行,于是大摇大摆伸手拿了个奶贝吃了起来。
傅希和把那碗还冒着烟的酥油茶推到代姒面前。
代姒看碗边缘没有喝过的痕迹,明白这是要给她喝,于是灿然一笑说了声“谢谢”,端起酥油茶就赶紧喝了一口。
她吃的开心,边上男人还在看那份她看不懂的卷轴,这份卷轴上面画了一些建筑设计手稿,有文字有设计图,还有一些专业的衡量数据。
她没接触过这些,看得一知半解,本想开口问,却看到男人眉心轻蹙,似乎看得十分认真。
她蓦地一愣,心道:“他该不会是嫌我话多,所以拿吃的堵住我的嘴吧?!”
这、这还有没有一点青梅竹马之间的尊重了!
代姒气得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奶贝,然后端着酥油茶和零食篮跑到了一旁坐去了。
傅希和听到动静,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透着疑惑。
代姒吃着奶贝一顿,灵动杏眼眨也不眨就娇矜地道:“看什么看,我可懂事着呢!”
傅希和紧闭的唇阖动了下,敛回了目光。
代姒吃东西时忽然被窗外的风景吸引了注意力,她细嫩地手指推开半掩着的窗,细碎的雪花随着寒风卷进来,她摸了摸被吹凉的脸颊,却因为眼前一亮的景色忘记了呼吸。
周围是连绵的雪山与蓝天白云,金碧辉煌的大昭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寺内香火缭绕,信徒虔诚跪拜,围绕大昭寺的五彩经幡,带着祁愿飘荡在高原之上。
代姒感觉心灵瞬间被净化了,不禁感叹:“坐在这儿看风景可真是比在外面好太多了。”
身后,傅希和唇角微微上扬。
代姒就这么坐在窗边,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欣赏美景,不知不觉中,傅希和面前已经摊开了许多卷轴。
代姒走到傅希和面前,道:“我吃完了,你看完了没?”
傅希和道:“还吃么?”
代姒揉揉肚子,道:“吃饱了。”
傅希和闻言起身,道:“走吧。”
代姒看着桌上铺开的卷轴,满眼疑惑:“你看完了?”
傅希和步履未停地往外走,应道:“很早以前就看完了。”
代姒倏地一顿,一头雾水。
既然很早以前就看过了,那刚刚是在看什么?
代姒觉得莫名其妙,却还是拿起桌上放的转经筒跟在了傅希和后面。
谁知一开门,格拉大喇嘛正巧路过。
代姒跟着傅希和与喇嘛互相行礼后,格拉喇嘛看了一眼那桌上的卷轴,慈祥地问:“贵客心中的痛苦消散了么?”
傅希和回眸看了一眼那些卷轴,目光深邃,似在想什么。
代姒听不懂这是在指什么,便摇了摇手里的转经筒。
傅希和问道:“怎样才能化解那些痛苦?”
格拉喇嘛看着阳光下的转经筒,明亮而慈祥的眼神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智慧,他微笑道:“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心如莲花不住水,亦如日月不住空。”
大喇嘛打的机锋,大概的意思是:一个人要化解内心的痛苦,就要放下心里的执念,过去了的事就让它过去。代姒不知道傅希和有没有了悟,反正她听进去了。
出了寺庙以后,代姒和傅希和重新走在八廓街上,她看着投来的艳羡目光,再一次觉得委屈了这位矜贵的大少爷。
她心中疑惑。大少爷又是答应陪她在西藏玩,又是答应陪她来人这么多的地方,这么顺着她的意思,难道……
难道是把她当作抑郁症患者了么?!
她看网上说精神病院的医生都是很顺着精神病患者的意思的,据说是为了不让他们受到刺激,这样慢慢的病情就会有所好转。
傅希和不会是看她想自杀,以为她得了抑郁症吧……
代姒一边走一边抬眸,思忖地打量着傅希和。
一会儿后,她倚近男人,悄摸道:“傅希和,我告诉你一个事,其实我没有抑郁症。”
傅希和低垂眼眸看着代姒,眸中透着不明所以。
代姒以为他是不信,就一脸认真地道:“你一定会觉得有精神病的人一定不会说自己有病,但是我确实没精神病。”
小姑娘的眼睛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她的眉眼清正又有着少女的艳,透着东方美人的柔美。
傅希和眸光波澜一瞬,道:“没人觉得你有病。”然后走了。
“……”代姒语塞,有些欲哭无泪,这两天经历的尴尬莫过于此。
藏区旅行的第二天,一早代姒听周边游客说拉萨有藏戏表演,内心有点小雀跃。
代姒找到正在和手底下人商讨事宜的傅希和,那些人见她来了,自觉的退下了。
傅希和有条不紊地调整着手上的黑皮手套,抬眼看向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代姒明显感觉到傅希和气场里的冷意消减了几分,和面对那些人有很大区别。
也正因此,她直接坐在了他的边上,然后一副有事要商量地模样,轻声细语地叫了一声:“傅希和。”
傅希和侧了侧首。
代姒循循善诱道:“我记得我六岁那年不开心,你就让人去拿枣泥糕给我吃,傅家正好在办堂会,你就带我去你家听京剧,还说要是我还不开心,你就带我出去玩,总之......那时候你比现在话多,比现在爱笑。”
她说完满眼期待地看着傅希和,以为他肯定会回一句“是么,原来我以前是那样”,或者回一句“我现在话很少很不爱笑么”。
但她没想到,傅希和直接了当地道了一句:“你有什么打算可以直说,我不会拒绝。”
代姒简直不敢相信,漾着水汽的大眼浅循一圈,试探道:“我想去看藏戏,想去逛街,你愿意陪我去吗?”
傅希和道:“可以。”
代姒眼前一亮,嘴角上扬,惊喜得直接站了起来,欢呼道:“傅希和你也太好说话了!”
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听了这话:“.......”
一个问:“好说话么?”
另一个答:“这玩意儿卡颜。”
这边代姒像个小孩似的欢呼了会儿,忽然心思一动,停下了声音,缓缓弯下身。
傅希和听代姒的笑声停止了下来,下意识抬眸。
谁知,下一秒女孩的脸尽在眼前。
咫尺之间的距离,那双熠熠的大眼和秾丽的脸庞,让傅希和心尖一颤。
“说真的,你现在话很少也不爱笑,这样不好。”小姑娘声音轻柔细腻,话尾还带着一点娇俏的尾音,听着像是想要他改改的意思,但又不是在要求,像是在撒娇。
但说完这句话,代姒就直起了腰身,笑盈盈地离开了,看上去什么都没想,刚才的话只是简单的一句提醒似的。
傅希和收回目光,微偏头睇向一旁目瞪口呆的两人。
两个人立刻收回张得大大的嘴巴,把刚才的震惊咽了下去。
每年年后这段时日,有许多藏戏团在拉萨演出,大昭寺附近有一个宗角禄康公园,车程大概十分钟就可以到,代姒本能地上了傅希和的车。
路上,代姒一边看风景,一边兴奋的说话,一会儿感叹藏区风景太美了,一会儿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就要分享给傅希和。
吓得开车的津渡时不时的就瞄一眼车镜,生怕后面那位不高兴。
代姒叫半天发现边上人没反应,就伸手去摇他:“傅希和,你快看那个,你快看呀,错过了就没了!”
傅希和正在闭目养神,被吵醒后倦惫地掀起眼帘,代姒一转头就对上了他略微发红的目光。
然后,车内陷入了死水般的沉默。
正在开车的津渡:“......”
他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下,好了吧?
代姒察觉出傅希和似乎昨晚没睡好,被她摇醒后心情非常不好,她支支吾吾地准备道歉,却听男人问了一句:“哪个?”
正在开车的津渡:“???”
这不正常,这真的不正常。
代姒指了指窗外,兴致索然地道:“已经超过了......”
傅希和听了重新阖上眼,继续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发火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目的地到了,代姒和傅希和下车,津渡和藏戏团的东家提前交涉过,所以他们去了就有好位置看表演。
藏戏大多数都是在露天表演,比京剧早几百年诞生,能在表演中看到演员令戴面具,歌舞跳跃,或狮或虎,依次献技,弹琵琶、奏大天鼓,酣歌曼舞,尽情欢娱。
看戏时,代姒格外安静,这种认真是从她第一次在傅家看堂会戏时就有的。
其实宋家也常办堂会,那会儿一有堂会戏,长辈们都在听戏,他们这些小孩子就聚在一起玩玩,只顾着欢愉,没注意听戏这回事。
六岁那年,她被傅希和牵着手带进傅家的大戏楼,傅氏的长辈们看见她,又是拉她到跟前摸头捏脸,又是给她糖果糕点的。
后来傅希和的太奶奶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她坐到椅子上后,又特意看了眼傅希和要坐哪儿去,见他坐在自己边上,便把手里最爱吃的大白兔奶糖拆开一颗放到嘴里,然后剩下的都给了傅希和。
傅希和说:“你吃。”
她立刻双手一抱,撅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傅希和便说:“那给我吧。”
他把糖都接过去拆开一颗放到嘴里,她才开心地撇过头去看戏。
代姒第一眼就觉得演员头上戴的那些闪呼呼的凤冠好漂亮,她当时听不懂词儿,但心里就觉得好听,所以后来每次家里的堂会戏她都不会缺席,每次往哪儿一坐,就像是入禅了似的,一门心思都在戏曲上。
当时的同龄小孩有的粉明星,有的粉科学家,有的粉艺术家;代姒粉的就是戏曲艺术家——以沈临渊为首的当代四大名旦。
有一次,她放学回家路上,特意让司机掉头去傅家,听说傅希和去拜访老师了要晚点回来,她就等了很久很久,等到肚子都饿了,傅希和才回来。
一看见她撑着脸蛋坐在沙发上一副郁闷的样子,傅希和立刻加快步伐到她跟前,道:“你有事可以打电话跟我说。”
代姒道:“我怕电话里你不答应。”
傅希和问:“什么事我会不答应?”
代姒走到他边上,小声商量:“哥哥你能不能帮我要一份沈临渊大师的签名?”
沈临渊并非原名而是艺名,原为四大家族沈氏的子弟,因为一些缘故自小在傅氏长大,所以与傅氏上下情谊深厚,与傅希和能算作表姑侄的关系,但因是看着傅希和长大的,所以也同亲姑侄没差。
傅希和看代姒一眼,道:“可以,姑姑过阵子会来,我到时问她要。不过——”
代姒道:“不过什么?”
傅希和翻找出来一本新的簪花小楷字帖,放到代姒面前,道:“什么时候练完,我就什么给。”
代姒看着字帖就觉得手酸,她幼时最不喜欢练字,家里给她请的是西泠印社的名家琼阙老师,每次一讲书法之道,她心思就会飘到十里外,只有老师在想家时,偶尔讲起一两件“湖心亭看雪”、“钱塘湖春行”的趣事,她才会全神贯注。
代姒不情不愿:“能不能换一个啊?”
傅希和道:“不行。”
代姒泪崩。为此,她怄气怄得整整一个星期没跟傅希和说话。
过往如云烟。代姒看着眼前的藏戏,想起小时候那些事,忽地自顾自地笑了出来。
边上的傅希和十指合十交叉,从容温雅地放在身前,日光城的暖风吹来,携带者女孩身上清淡的香气,悄悄钻入他的鼻尖。
藏戏结束后,代姒听游客说附近有家店名为“膨松措”的藏毯店铺,她想:既然在西藏旅游,自然要带点西藏的东西回京洛,所以决定去逛逛这家店。
一到地方,各式各样的藏毯图案映入眼帘,有虎纹的、龙凤纹的、神话传说纹的,等等。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些藏毯足以让他们叹为观止,但代姒对藏毯的熟悉度不是一般的高,毕竟宋家用的就是藏毯。
因为藏毯是世界三大名毯第一的地毯。代姒听家里从事宫毯修复工作的长辈说:明清时期,宋氏就曾有子弟常年驻于藏区,因为那时皇宫里的地毯用的都是藏毯,所以宋氏在当时就培养了宫毯匠人,时至今日依旧可以在故宫里看到辉煌大气的藏毯,而宋家用的地毯也都是宫毯级别的藏毯。
代姒环顾了一下这家店,发现这家店的藏毯很正,并且还有古董藏毯,不过这些都没有她想要的,直到上了二楼,她一眼就看上了一张薄毯。
这张薄毯和寻常的藏毯风格不太一样,上面只有排版整齐的杏花纹,看上去却很古朴大气。
代姒指着薄毯道:“这张好好看啊。”
傅希和闻言刚要朝津渡抬手,代姒忽然歪头一笑,道:“我能单独跟津渡说两句话吗?”
津渡闻言迷茫地看过来,傅希和犹疑了两秒,最后点了下头,代姒见状立刻把津渡拉到一边小角落。
津渡看代姒鬼鬼祟祟的,就问:“姒姒小姐,你要说什么啊?”
代姒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能不能问你借点钱啊?”
此话一出,津渡惊呼道:“你要问我借钱?!”
“你小声点啊!”代姒说着朝津渡手臂打了一巴掌,但为时已晚,她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什么情况?”
代姒闻声闭眼,她真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由于藏毯工期大多是在一个月左右,所以好的藏毯都是五位数起步,如果是古董藏毯那就是六位数起步,要是以前,别说一张藏毯了,她把整家店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但现在她连一块钱也拿不出来。
代姒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交代道:“我上雪山之前,把钱都还给宋家了,就留了一点来西藏的钱,登山前,用手机把最后一点钱捐给公益活动了,现在一分也没有……”
然后早上给雾秾打电话的时候她又忘了这事,早知道津渡是个大漏勺,她就应该先给雾秾打电话的。
傅希和听了没说什么,而是抬手朝津渡示意了一下。
津渡付完款后,代姒凑到傅希和身边,说了声“谢谢”,却听他意味不明地说了句:“生疏了许多。”
代姒措不及防地抬眸,疑惑的“啊”了一声。
只听傅希和道:“没什么。”
然后一行人回了酒店。
当晚用餐前,程特助程雾台和津渡在一旁对接公务事宜,结束后正巧看到代姒跟着傅希和去用餐,两人忽然就琢磨了起来。
程雾台看着两人背影,神色凝重地嘀咕:“你觉得宋六千金知道先生只和她这么一个女孩一起吃过饭么?”
正把一颗碧根果杏仁塞嘴里的津渡闻言一愣,“啥?”
程雾台觉得他反应慢半拍,索性也懒得解释,自顾自地说:“听说宋六千金性子天真纯粹,应该根本不会思考这种事。”
津渡蹙眉看过去,掏了一颗碧根果放他面前,“我看你整天神色凝重的,是不是心情不好?吃点好吃的,心情会好一点。”
程雾台睨他一眼,“你自己吃吧,正好可以补补你的脑子。”
津渡听了立刻收回了碧根果,白他一眼,无语道:“虽然你身份和其他特助不太一样,但你现在还只是特助,等级又没我高,我没脑子我等级比你高?”
程雾台闭了闭眼,不想说话。
室内,代姒看着满桌子的美食心情大好,坐在椅子上都有些蠢蠢欲动了,偷瞄了一眼傅希和,发现他已经擦完手把热毛巾放下了,立马就迫不及待地开吃了起来。
她吃东西时很斯文,坐姿端庄,一看就是仪态极好的大家闺秀,但却不死板,嘴角上扬,眼里放着光,让人看着这菜都香了不少。
傅希和吃菜量很小,还有食不言的习惯,所以他用餐时,程雾台和津渡常常觉得氛围压抑,但久了也就习惯了。
这两天他和代姒一起吃饭,不仅破了食不言的习惯,还少见的多吃了一些菜,看起来胃口很不错,一时间程雾台和津渡都有些不习惯,不禁面面相觑。
代姒吃着吃着,忽然就道:“傅希和,虽然我现在没有去死的想法了,但是我有一个问题还是弄不明白。”
傅希和放下筷子,道:“什么问题?”
“就是,救人是好事,但是救一个不想活的人,也可能不会收到感恩,也可能会收到仇恨。”代姒说着小心翼翼觑他一眼,“你说万一我就恨你了,你岂不是还不如不救我的好?”
这个问题似乎是问到了傅希和感兴趣的点上,他道:“仇恨是对一个人的惩罚,对我而言不会有任何损失,除非你有能力解决我。”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像是在回答代姒,又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那时候代姒只理解了这句话的字面意思。她想,这话确实是傅希和这样的强者才会说出来的,毕竟他们所在的家族,本就是树大招风,但不管哪个道上的,见着了都会躲,这也是世家的强大所在。
代姒点了点头,持起酒杯尝了一口红酒,却突然蹙眉道:“这酒的单宁好高,好涩啊。”
昨天晚上虽然也有红酒,但她没喝,今天是心情不错,所以心血来潮尝了一口,本想看看亚洲第一的干红酒庄的酒味道如何,却没想到她的胃口喝不惯这个味道。
“你不喜欢单宁高的红酒?”傅希和微微挑起一只眉,眸光透着端详。毕竟他身边爱喝红酒的宋氏子弟都喜欢这一款。
代姒放下酒杯,用餐巾擦了下嘴角,道:“我不喜欢苦涩的味道,我喜欢甜的,最好一辈子什么事都甜甜的。”
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一想到这,代姒的眸光倏然就黯淡下来,身上的明媚也消减了许多。
灯光照在她深而立体五官上,那双雾眼含着横波,有一种很朦胧、很脆弱的感觉。
傅希和凝视着她,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代姒怅然地深吸了一口气,道:“对了,你很喜欢杏花?”
傅希和微微挑眉,然后温雅淡笑一声,点了下头。
“你竟然笑了?”代姒眸光里透着惊喜,“你可终于有点烟火气了。”
傅希和没说话,依旧静静地凝视着她。
代姒又重新回到刚才的话题:“虽然杏花很美,但果实又酸又涩。”她看着傅希和的眼睛,声音柔和,虽然她的话并没说完,但这话也就只能点到为止,自行意会其中意思。
傅希和嘴角依旧噙着不轻不重的笑,说了句从未和任何人说过的话:“你说杏花美,有机会我带你看杏花。”
代姒有些意外:“你竟然要带我看杏花?”
傅希和点头重复:“嗯,带你看杏花。”
“那...去哪儿看呢?”
“去,深林人不知。”
“深林人不知?”
“嗯,深林人不知。”
一旁的程雾台似是听出了什么,神色又凝重了起来,但更多的是意外。而津渡,也渐渐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翌日,也是旅行的最后一日,代姒起得有点晚,不过傅希和有一点很好,不会催她,耐心方面就像他的情绪一样稳定。
代姒醒来以后随便吃了点东西,看到外面蓝天白云,又正巧想起今日是农历的十五号,每逢月中都能看到满月,加上天气不错,所以她决定去纳木错湖畔露营赏月。
纳木错距离拉萨市中心有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到了纳木错以后,傅希和的人开始搭帐篷,来这附近的不止他们,还有一些自驾游的游客,所以还挺热闹。
冬日里的纳木错可以完全用冰天雪地来形容,天色未暗之前,连绵的雪山上有缥缈的流云,风拂过湖面带来独属于藏区的檀香,万山寂静广阔,经幡随风飘扬,日光洒下来时,这片雪域高原成了有神迹的圣地。
站在风中的代姒,耳上戴了一对琉璃耳环,风一吹来,藏袍上的白色羊毛被拂动,就和四周的经幡一样漂亮。
夜色渐渐浓郁,夜空中的银河渐渐显现,代姒从其他女游客的帐篷里有说有笑的走出来,忽然看到附近有篝火,她走过去后,发现傅希和正坐在一旁抬眼看星河。
篝火冉冉,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近。
代姒坐在火堆前怡然自得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傅希和的目光投在了她的脸上。
她以为他是在看向她身后,便低了些头想让他看得更方便,但她一动他的视线也跟着挪动。
代姒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脸,并没有感觉自己脸上有东西。
于是她拿出手机,道:“这儿的夜空好美啊,拍张照纪念纪念。”然后打开手机相机,点开了前置照了照脸。
她看了看,发现脸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不禁心想今天的傅希和真是奇怪,她脸上又没东西,气色还挺不错的,他一直盯着是做什么?
代姒带着疑惑放下手机,忽然想到兜里还藏着东西,便掏了出来。
她拿着一朵格桑花灵动地走到傅希和身边坐下,伸手把花递到他面前,露出一个极其明媚的笑:“送你的!”
傅希和凝眸看着花,代姒嘿嘿笑道:“有一个女游客带来的,她送给了我,我......借花献佛。”
篝火的光照在她的侧脸上,瞳仁就像水草一样湿漉漉,眉眼间那点顾盼与悸动,就像迂回荡漾的柔和月光。
傅希和接过花,代姒继续烤着火,忽然余光就看见傅希和在盯着她的耳垂看。
“怎么了?”说着,她下意识地抬手要去碰耳朵。
忽然,他握住了她的手腕,道:“耳环要掉了。”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代姒心倏地停了一拍。
低沉尾音随着风卷进她的耳蜗,她还没来及反应,就感觉耳垂被温暖地指腹轻轻捏了一下。
短短一瞬后,傅希和松开了她的手,耳上余温转瞬即逝。
她懵懵地下意识伸手碰了下耳垂,自顾呢喃:“奇怪,从来不会松的……”
却听那道压着颗粒感的沉音再次回应:“风吹的。”
代姒闻言,转头看了看篝火和远处的经幡,陷入了茫然.......
-
“夫人,夫人?”
耳畔传来雾秾模模糊糊的声音,代姒缓缓睁开眼后眯了眯眼睛,适应光线。
代姒哑然失笑,道:“我怎么又睡着了。”
“昨儿听其他小官儿说,他们家小姐心事多,白天犯困,晚上又睡不着,睁开眼的时候困得不行,闭上眼又精神了。”雾秾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现在的年轻人能睡得着就是福气,您这点别人都羡慕不来。”
代姒一边下车一边道:“子晤看着也是心事重重的,不知道他的睡眠质量怎么样。”
雾秾打趣道:“夫人现在是三句不离先生了。”
代姒甜甜一笑不做辩解,然后兴致盎然地进了她的杏园。
用过晚饭后,代姒坐在前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瓶旺仔牛奶,一边喝奶一边蹙着眉琢磨事情。
雾秾见她有心事,走过来温声询问:“夫人在想先生的事?”
代姒咬着吸管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你说会有用吗?”
雾秾垂眸思忖须臾,道:“夫人也说了,先生现在性子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代姒琢磨得头疼,抱着手臂,不开心道:“是啊,子晤这性子怎么老是变呢?我五六岁的时候,他明朗谦和;我十三四岁的时候,他寡言少语;我十八九岁的时候,他高冷强势;现在呢,古板无趣,阴郁压抑,简直让他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雾秾看着代姒苦恼的样子,想了想,道:“恐怕是有心结没打开,一直搁置在心里,所以越来越痛苦,也不愿意与人说。”
代姒叹了口气,她其实也有这个感觉,但是傅希和不和她说,她什么也问不出来,而且心结这个东西,不是一厢情愿帮别人就是好事,也得看看对方想不想让人帮他,否则就是再次揭开对方的伤疤了。
脑瓜子不够用。代姒揉了揉脸蛋,起身干脆地道:“不想了!洗漱睡觉去!”
决定了不胡思乱想,代姒立刻就往楼上走,一点也不拖延,但还没走两步。身后忽然传来雾秾的声音。
“夫人,津渡那边说先生明天过来!”
代姒倏地折了回来,“真的?!”
雾秾指了指手机消息,“是真的,明天十点到。”
代姒脸上立刻明媚了起来,喜滋滋地捧着脸道:“看来真的上钩了!”
刚走到包厢门口,“叮”的一声响起。
紧接着几声打火机点烟声不约而同响起。
代姒和贺蕴慈闻声顿足,回眸看过去。
下一秒,傅希和与沈矜怀下意识把刚点着的烟揿了。
见状,沈识琛哂笑一声,“要是我谈了恋爱是这样,我干脆去死。”
傅希和对这话不以为意,凤眸睨了眼代姒的背影,见她走远,才重新点上一支烟,夹烟持酒,云淡风轻地应:“凡事得先做到了才有资格评判好坏,识琛,你先谈了恋爱再说。”
根本没有谈过恋爱的沈识琛:“.......”
他只是不想随便找个女人谈,不然以他沈大公子的身份不至于没恋爱谈。
但傅希和欺负的就是他没谈过恋爱,没女朋友,更没老婆。
那边,代姒走了没多远,见贺蕴慈从包里拿出了口红,她便也想补妆,却想起自己的手提包还放在座椅上。
平常出去吃饭,要是和别人,雾秾会注意帮她拿包,要是与傅希和,男人便会注意帮她拿包,没养成习惯,这会儿忘了拿也正常。
“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包。”
贺蕴慈见代姒踩着高跟鞋往回走,应了一声“好”。
包厢内,高跟鞋踏地声隐隐传来,原本没什么吸引傅希和注意的,但步调过于熟悉,他只微微听到一点动静,就知道是代姒的。
“我太太回来了,把烟都掐了。”
傅希和不动声色,疏冷命令。
前一秒还有人正满面春风地跟他谈着政务上的事,后一秒这大佬就开始捻着指尖烟头,吩咐众人把烟灭了。
雕花大门打开,代姒走进来,见这些人的手一致悬在烟灰缸前,有的已经捻灭了烟,有的还未来得及,再抬眸一看指尖干净的傅希和,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
“不用灭,我就回来拿个包。”
代姒简简单单一句,还未来得及灭烟的几个人眸中立刻浮现佩服。
“我出去会帮你拿。”男人温声道。
其实不必费力走回来一趟。
代姒提着包,看男人一眼,指尖轻轻点了下檀唇,莞尔。
男人没看懂暗示,黑眸凝滞一瞬,拧眉,英朗浓度极高的脸上透着疑惑:“这么多人,确定要亲?”
?
代姒掀唇,“我是来拿口红的。”
“哦。”男人简短应。
代姒没说什么,提着小包走了出去。
大门关上后,包厢内气氛微妙。
“希和,我得敬你一杯。”
宋墨丞抬起酒杯朝傅希和虚碰了一下,哑然失笑,“我没想到我妹妹竟是位驯龙高手。”
包厢外是传统的中式园林的风格,有庭院、回廊、水池,有着远离繁嚣闹市的宁静舒适。
代姒与贺蕴慈对坐在亭下。
“你不太舒服?”
代姒把珍珠刺绣包轻放置桌上,水杏眼透着关切。
贺蕴慈端庄地摇了摇头,“就是吃东西的时候有点想吐。”
“想吐?”代姒轻蹙黛尖,不禁嘀咕,“不会是……”
“姒姒?”
远处传来一道宛若春风的女声,代姒转头,寻声看过去。
“若依?”
“你怎么也在这儿?”
代姒看着迎面走来的女孩,心说好巧。
奚若依款款走进,与贺蕴慈互相颔了下首,优雅坐下:“我哥和周秘书长在这儿谈点事情,把我也叫来了。”
代姒檀唇微张,心说真不巧,“你等会儿让你哥和周秘书长绕开这里走,要是撞见了子晤,恐怕他们.......”
“什么?傅大公子也在这儿?!”奚若依秀美的脸上露出震惊与惶恐。
她听说傅大公子最讨厌周秘书长这种对感情不忠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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