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这些算计，我沉默了好一会儿。
秦耀阳紧张又担忧地看着我，明明站不稳，却不肯坐下。
他强撑着，等我表态。
我看着他，心绪剧烈起伏。
如果说他和崔漪的事是他被算计，我可以原谅。
但我的孩子，还有春红，都是他清醒时候做的孽！
我无法不怨恨！
“孩子的事……”
“孩子……”
秦耀阳呢喃一声，眼里又悲又痛。
陈实这时开口：“秦耀阳，孩子是你的。”
“你的病，我在得到神医手札后，研制出治疗药丸，借一位老大夫的手给了你。你服用十次后，就痊愈了。”
“可那次我明明……”
秦耀阳惊讶无比地看向陈实。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咽下。
陈实缓缓扯出一个笑帮他补全：“那次阿玹去庙里上香晕倒，我救了她没错，但她根本不知道是我救的。”
“至于我与她在禅房共度一晚，是我故意骗你的。”
“你！”
秦耀阳气恼无比，挥拳打向陈实。
陈实不甘示弱回击。
两人滚在一起，衣袍上沾满灰。
一个眼眶青了，一个脸颊肿了。
“够了！”
我颤抖着喊了一声。
两人同时看向我：“阿玹！”
秦耀阳眸中有释然，有愧疚，陈实则歉意无比。
我扭过头，没再看这两个男人，步伐坚定地往外走。
秦耀阳激动地拉住我：“阿玹，你要去哪里？”
“我知道错了，你骂我，打我，罚我，我都愿意！”
“你别走，别不要我！”
陈实拦在我另一边：“阿玹，你别怕，只要你想离开，没人能阻拦你！”
“记住你的话。我要走，但，不是跟你走。”
“你们两个，我都不想要！”
“阿玹！”
秦耀阳和陈实这次一致地拦我。
但，他们没拦住。
……
有一年杏花时节。
我在善堂里教导收养的孤儿们识字。
突然，孩子们齐齐朝外望去，一身红色官袍的秦耀阳和穿青棉布袍气质出尘的陈实走进来。
两人各自拿着很多吃食和玩具，泾渭分明站着等我出来。
我看孩子们已经完全被吸引，无心上课，只能挥挥手让他们出去。
孩子们欢呼一声分别将秦耀阳和陈实围住。
我收回目光，独自走向暂时休息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秦耀阳小心翼翼的声音在外响起：“阿玹，我学会做骨碌轮子，你要看看吗？”
“现在还很粗糙，但等以后我们孩子出生，我一定能做得很精致。”
我的手按上小腹。
即便已经过去一年多，但那种被生生落胎的疼，还时不时会出现。
我漠然地回头：“不一样的。”
就算再有孩子，也不是当初那个。
不是的话，我不要！
有些情，走到尽头，就难以再续。
有的人，错过了，就不会再交集。
秦耀阳慢慢红了眼眶，他在我面前，泪流满面。
“阿玹……”
“我明白太晚。”
后来，秦耀阳终身未娶。
执着地守着我。
我也终身未再嫁，把我的时间与精力都奉献给了孤儿收养与教养上。
我培养出了很多优秀可爱的孩子。
在我六十岁弥留之际，孩子们全部来我床边送别。
我迷迷糊糊见，仿佛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踩着光圈朝我接近，稚嫩的声音一遍遍喊：“娘亲……娘亲……”
我高兴地伸出手，抱住我的孩子。
我心中再无遗憾，含笑离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