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如许避开：“裴公子这是何意？”
“这一礼，裴某是提前向姑娘道歉。”
“何意？”青如许微怔。
“昨日童刺史亲自前来，想要见姑娘，被裴某以高人行踪缥缈敷衍过去了。”
青如许微微皱眉。
裴天云继续道：“今后裴某也不打算让姑娘的这些神妙之处现于人前。”
顿了顿，又道：“所以先向姑娘道歉。”
“原来如此。”青如许忽而笑，“公子的意思我很明白，此事反倒是我要谢谢裴公子愿意帮忙遮掩，何须道歉。”
裴天云手指微紧。
他们果然有默契，不过随意提了一下，对方便已明白自己的意思。
心中不免苦笑。
这样心意相通的两人，若能长相厮守，该是何等幸福。
只可惜，是他没有福气。
借着坐下的动作掩盖心思浮动，他稳了稳情绪方道：“青姑娘虽说这些是仙法，但裴某认为，世间一切无不是有失有得，所以敢问姑娘，施展这仙法可有什么代价？”
青如许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裴公子果然通透，代价么，自然是有的。”
“是何代价？”裴天云不免紧张，心道若代价是对她有所损害，那无论如何都要劝她不再使用。
微微一笑，青如许道：“公子不必担心，代价只是些许精力，只需吃好睡好便能补回来。”
空间的使用靠的都是精神力，不过消耗甚少，她并不担心，除非遇到特殊情况。
裴天云却皱眉：“可能确定对自己不会有损害？”
如此关怀让青如许心中感动，不由自主便回忆起那一世的许多事情。
连忙将思绪拉回来，她想了想，回以男子的抱拳之礼：“多谢公子关怀，确实不会。”
这便是将自己的地位清楚地摆在追随者、谋士或门客之上了，裴天云嘴里苦涩，只能强笑：“如此甚好。”
温愈寒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问出关心的问题：“那这仙法使用可有时间限制？何时还能提供粮食？”
算了算剩下的垂茉莉数量，青如许报了个比较保守的数字：“若尽全力，一次能提供大约三十万担粮食，两次之间间隔约在一个半月。”
“竟然这么多？”
温愈寒惊得站了起来，来回踱了两步，欣喜地道：“天云，若能有这么多粮食，边关将士们今年冬天不必发愁了。”
裴天云亦十分激动，想了想问：“青姑娘，除了粮食可还能提供别的战需物品？”
“还请公子明示。”
“比如棉衣，绷带，药品……”裴天云声音渐小，许是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
垂头想了想，青如许道：“仙法亦有限制，是不能直接变出成品的，不过若能有足够的草药种子，倒是可以种植出药材来。”
“种植？”裴天云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青如许大方承认：“不错，仙人所授法术，乃是将种子快速大量变成成株的方法，并非真正凭空而来。”
“听来十分神奇。”
“毕竟是仙人仙法，确实神奇。”
“种子的事情我来解决，只要有大量的草药，命人炮制即可。”裴天云将话题拉回来。
青如许点头：“至于棉衣……弄来种子，我倒是可以种出大量的棉花，不过棉花与粮食，二者只能择其一，无法同时进行。”
裴天云立刻道：“那就请姑娘再种植十万担粮食，之后便换种棉花，种子裴某也会负责弄来。”
“是，公子的吩咐我记下了。”
微微张嘴，想要她不必如此有礼，记起如今两人上下级的关系，裴天云又苦笑着将话咽了下去。
“今日中午，你与亭渊去见一见童刺史。”他转了话题。
青如许不解：“公子不是要我隐瞒身份么？”
“并非让你承认迎客松盆景出自你手，童江乃是弘学先生的故交，于情于理，你们都应该与他见上一面。”
青如许眨了眨眼，那一世她与裴天云认识时，因为多年过敏之症的折磨，童江已经撒手人寰，因此她也不知这位居然与父亲是旧识。
不过如今童江的过敏之症已经好了，想必要活得久些，既然裴天云如此安排，她遵命便是。
临近午时，刀九扶着裴天云，姐弟俩跟在后头一起出了院门。
门外停着两辆马车，青如许带着弟弟，主动往后面那辆走去。
裴天云默默听着他们上车的动静，这才扶着刀九的手也钻进了车中。
之前出行也是这般独坐车中，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今日他却觉得车里太冷清了。
分外怀念上辈子，两人同坐一车，有说有笑的时光。
……
知府大人家正准备吃午饭，他小心翼翼扶着夫人坐下，这才用嫌弃的目光瞪着童刺史：“我说你一个刺史大人，窝在我这知府衙门做什么？什么时候回去你的刺史府？”
童江一副震惊的样子：“我昨天刚来，你就赶我走？陈石头，有你这样对待上峰的吗？”
陈大人额角青筋直爆。
当初还在京城，因为他为人板正，恪守陈规，先皇无意中评价过一句：这就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不知怎的这句评语流传开来，从此他就多了个陈石头的绰号。
原本这个绰号也没什么，问题是只要想到此石头指的是“茅坑里的石头”，他就特别不爽。
总觉得身上带着一股味儿。
陈夫人捂嘴轻笑。
夫家与童刺史这对损友，从年轻斗到如今都过了而立之年，却还是一见面就吵。、
人生有这样一个朋友，也挺幸福的。
陈大人瞥了一眼童江左右的迎客松，撇嘴道：“都跟你说了这些盆景不必带着走，你说你是不是有病？”
顺手从怀里摸出一面女子常用的长柄铜镜，童江左右照了照，美滋滋地道：“老夫的病已经好了，这两个宝贝当然要随身携带。”
这下就连陈夫人都露出不忍直视的神情来。
下人忽然来报：“老爷，夫人，外头有一位自称裴景的公子，说与老爷约好今日来拜访。”
陈大人还未说话，童江放下镜子道：“终于来了，快叫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