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惊地看着有些疯癫的季宴礼。
又看看周围不断指责我,快要把我压垮的辱骂声。
脑袋嗡嗡作响,昏昏沉沉向后跌倒的时候,杨军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我。
他挡在我的身前,伸出脚对着季宴礼的胸膛踹了过去。
“别欺负她。”
季宴礼面目狰狞,看样子正要起身和这个人打一架。
目光停在杨军身上的时候,却忽然噤了声。
我猜想季宴礼是因为杨军和他相像的面貌短暂震惊。
可季宴礼颤颤巍巍地站起,问杨军是不是三岁的时候被抱养到杨家的。
杨军嫌弃地看着季宴礼,还是严严实实把我挡在他身后:
“是又怎样,关你屁事。”
“你今天扯个横幅这样污蔑崔子衿,还是男人吗?龌龊又恶心。”
季宴礼眼眶发红,死死地盯着看,见杨军不理会他。
目光缓慢移到杨军漏出的半截小臂上,看清那寸一公分长的刀疤时。
身体一个踉跄,险些向后跌倒。
他慢慢看向我,“他是你的相亲对象?明天……就是他要和你结婚?”
我点点头。
季宴礼忽然哽咽地抽泣,无法抑制。双手掩面,后悔崩溃难过一齐涌上去。
他挥挥手,叫那些闹事的人散了去。
起身,万钧悲伤的重量盯着我,又看了看杨军。
“我……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今天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希望你……你和他幸福。”
季宴礼踉踉跄跄往车的方向走。
我跟着把目光放回到杨军手臂的刀疤处。
记忆倒带,久远地想起某次季宴礼醉酒后,说过的一件事情。
他说他有一个哥哥,父亲家暴的时候,哥哥总挡在他的身边。
小时候,自己从没挨过打,因为哥哥全替自己受了。
最严重的一次,哥哥高烧差点烧糊涂,替自己挡下了父亲刺过来的尖刀。
他哭得不得了,哥哥迷迷糊糊地说自己没事。
还说偷听到酒鬼父亲,要卖了两个人中间的一个,去换钱。
哥哥要替弟弟被卖走,他希望季宴礼从此以后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然后,雨天,哥哥消失了,父亲换了钱回来,大吃大喝,给季宴礼买了一只烧鸡。
那是季宴礼吃过最难吃的烧鸡。
他心里一辈子都感觉自己对不起哥哥,他此后唯一的愿望:
就是希望哥哥幸福。
所以……看着杨军和季宴礼相像的容貌。
再想起母亲模模糊糊的话语。
我隐约确定了:这么好的杨军,是季宴礼的哥哥。
杨军的手把我握得很紧,确定周围没人再围着我。
他才转身,把好不容易买到的热乎乎的小吃塞我怀里。
一脸憨笑:“我送你回家,你放心,有我在,永远不会让人欺负你。”
我的心口跟着暖呼呼的,笑了。
很快到了婚礼那天。
我穿上了杨军和我精挑细选的婚纱,热热闹闹的举办了婚礼。
不知道季宴礼怎么处理的。
当天确实没有听到一丝一毫的风言风语。
拥挤的人群里,隐约出现着季宴礼的身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只匆匆瞥了一眼,就再也没看清。
高高兴兴地操办完一切,由于杨军和我的工作都在城里。
资金也多的是,婚房也在一线城市。
我们两个和双方父母打了招呼,就打算启程离开的。
结果走在半路上,杨军去取证件,我在路边等待的时候,一个持刀的疯癫的老人突然从一边冒了出来。
“去死吧!崔贤那个破警察,凭什么抓我儿子入狱?害我儿子判了死刑!他的女儿!你个王八羔子也不配得到幸福!”
尖刀出现的猝不及防,我慌乱地往远处跑。
可是距离很近,总归是来不及。
在咫尺之间的时候,季宴礼擦出火花的速度窜到我面前,稳稳替我接下了那一刀。
紧接着,季宴礼带着的保镖也窜了出来,把疯癫的老人制服,很快报警处理。
我看着不断流出汩汩鲜血的季宴礼,有些慌乱。
季宴礼虚弱地瘫倒在地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伸手,似乎想触碰我。
我没动,着急地给他叫来120.
季宴礼只是苍白着脸,泪往外涌:
“大概……大概……没机会了……”
“全是我……作茧自缚……”
“如果……如果重来……我一定……好好对你……”
我微微眯起了眼睛,这是季宴礼和我告白时,说过的一句话。
那时的他,或许真的喜欢过我,紧紧搂住我的手,激动的眼睛像盛满星星。
他穿着破旧的白衬衫,声音发抖的说:
“崔子衿,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努力……会赚很多钱……一定……好好对你。”
“一定。”
可事实是,后来即便有了很多钱,他也没好好对我。
他一直都拿“赚钱”敷衍我。
可惜也没有如果,即便有,我也再不会蠢到在他身上搭那么多年。
杨军笑着持证件小跑着朝我来了,看着季宴礼被救护车载走。
我心情沉重地对他道了声谢谢。
挽着杨军,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最好的人在身边。杨军才是一定会对我好的人,我也一定会对杨军很好。
我们会是很幸福的一家人。
过往已经翻篇,然而——未来可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