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都如此荒芜,若是夜深之后,更像是鬼魅魍魉出没之地。
檀香跟着沈清云身后,脚步有些踉跄。
沈清云把手中的团扇递给檀香,又拢起袖口,熟练地爬上了宫墙。
若是让人知道,中宫之主竟然偷摸着来爬未央宫的墙门,这成何体统。
偏偏檀香还拦不住她,拦不住她也就算了,还要给她当苦力使。
沈清云翻上了墙,拍了拍手上和身上的泥土。
还未抬头,剑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抵在了她脖颈处,还是上次谢祁玉伤她的地方。
她轻呼一声,檀香在宫墙的另一头,不知她发生了什么事。
男子出声:“什么人?”
她如果没记错,这人应该是谢祁玉的贴身暗卫。
“放肆......”她这话说得极为没有胆量。
就算是傅沛今日把她杀了,扔在那枯井之中,怕是也无人查出真相。
“皇后娘娘?”傅沛试探地问出声。
果然和他主子待久了之后,连他说话也是一股子冰冷味。
她抬起下颚,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一些。
“奴在此等候皇后娘娘已久。”他收了剑插回剑鞘之中。
等她?难不成早知道她会爬墙进来?
傅沛领着她往内走,内殿不似外宫那般荒芜,却也没什么生机。
未央宫内
谢祁玉正坐在软垫上下棋,此人看着双眸如星,纤纤公子又添了几分羸弱病气,可沈清云清楚,这般俊美绝伦的外表之下却是一双攻于算计、心思缜密、杀人嗜血的灵魂。
他食指与中指夹着一颗黑子,十指修长,骨骼分明,正琢磨着白玉棋盘上的棋局。
他抬眸,正巧对上沈清云凝视他的视线。
他招了招手,示意让她坐在他对面。
“会吗?”他抬眸望她。
她是沈府嫡女,自小便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可能不会?
“试试。”
在她未到之前,他便自己下了半局,白子黑棋,盘综错杂,每落一颗子都是剑走偏锋。
棋盘乃是上好的羊脂玉,连棋盘上纵横交错的线也是用金淬炼而成。
棋子更是不用说,捏在手中,便犹如上好的无暇美玉作把玩之器。
天下人皆以为他一大燕送来的质子,穷困潦倒,连狗奴才都敢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殊不知此人富可敌国,堆金积玉。
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添了慵懒之气,哪怕身居冷宫之中,也掩不住那通身的贵气。
“还没想好?”他似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出声提醒。
她还未想好,这白子已是无救,回天乏术。
“这局原是你先下的,白子在你手中之时已是无救,自是不算我输。”她娇哝的嗓音格外诱人。
谢祁玉勾着唇角笑,想她竟是小姑娘性子,输了还耍赖。
“娘娘惯会使小性子。”他随手一挥,便扰了乱了棋局,输赢也都不作数了。
“对你可受用?”她轻佻修眉。
他笑,这次笑笑出了声,却没说话。
他起身时,沈清云才瞧清他没穿鞋袜,赤脚坐在地上。
这未央宫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气逼人,想必是内服管送来的炭火没用。
她随手拿了颗黑子就朝他背上砸去,不重不轻,正好砸中左肩,随后掉落在地上。
他回头瞧她,见她秀眉轻拧。
明明是小孩子心性,却老成得很,惯会皱眉,也不知道哪儿学的坏习惯。
“怎么不说话?”她没好气地问。
他蹲身,拾起那枚黑子:“娘娘僭越了。”
她笑,伸出手解开嬷嬷给她披上的锦色披风,一步步走向他,披风落在地上。
“僭越?殿下是指本宫与殿下偷情之事?”她笑得太过明艳,十足的坦荡。
谢祁玉不动,只是打趣地望着她,似在等她下一步动作。
“殿下还未回答我,是否受用?”她贴近他,娇弱无骨,媚骨天成,两人衣物完整,气息却升温得快。
沈清云也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如此行为,她尚且还是完璧之身,对男女之事尚未了解,却又如此无师自通。
她伸手,去解他腰带,无意中却摸到一块腰牌,她刚想拿过来瞧就被谢祁玉握住。
不用瞧她也知道那是什么,他在大业皇城内养了三千暗卫,还有飞月阁无数武林高手,天下三十万雄军都靠他手中的那块令牌发号施令。
她唇角贴在他人中之处,乱了呼吸还在可以挑拨:“殿下难道是哑巴,怎么不回答......”
两人距离挨得极近,都能感受到彼此心跳声,他还是没说话,只是好笑地瞧着她。
好似这场情事,动情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自始至终,他从未主动过半分。
“谢祁玉,迟早有一天,你会求着我亲你。”
她退后半步,拉开二人的距离,暧昧的气息瞬时烟消云散。
她捡起散落的披风,拢在身上便出去了。
留下谢祁玉一人,他站在原地,身上好似还有她停留时的余温。
“杀还是不杀呢?”
他在这深宫之中隐藏数年,却一朝被她瞧破,他虽未刻意掩盖,却也并不意味着她可以随意试探。
徘徊之际,手中的黑子已被他化作了一团灰,他张开手掌,灰就散开了。
傅沛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殿下?”
“罢了,就当作一逗趣儿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