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低沉悦耳好听至极的男声,却让那女子身体一软,霎时间冷汗淋漓。
“长公主……”那女子立刻求饶般地看向了燕正宁。
“那顾世子想如何?”燕正宁坐在顾辞的左后方,只可以看到他一点侧脸,并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但是:听说,这人不是很好相处。
不过燕正宁倒是不慌,她有长公主的身份在,顾辞不过是个王府世子,想必只会小惩大诫意思意思一下。
“今日是皇上的万寿节盛宴,见血光也不合适。”顾辞轻轻摇着折扇,又啜了一口酒,漫不经心的语调仿佛是在处理什么蚂蚁蛛虫,“那就先关起来,改天拖到个没人的地方,乱棍打死就是了。”
众人闻言,皆是大骇,而那女子,则是差点儿直接晕过去。
燕正宁则是直接拍案而起:“顾辞,你存心和本公主作对?”
“本世子和长公主从无交情,缘何要和长公主作对?”顾辞一个眼神都没给燕正宁,“长公主莫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其余众人,瞬间陷入了这紧张无比的气氛中,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估计这世界上,只有顾辞才敢这么和长宁长公主说话了。
“咚”的一声响,是江清月重重将白玉盏放在了案几上,很多人又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吾皇寿宴,本来其乐融融一派祥和,偏偏她生出这诸多事端,扰了皇上的兴致。折损我和顾世子清誉就罢了,关键这是对吾皇大不敬。那长公主说,如此大不敬之罪,应当如何处理?”江清月问得很是直接。
都嚼舌根嚼到她脸上了,她可不想任由这事就轻飘飘地过去。
燕正宁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帕子,她没想到这个江清月竟然会将这个问题扯到皇上身上!
这么一个罪名盖上来,若是她想保,也不好保了!
半晌,燕正宁冷嗤一声:“自然是由皇上定夺。”
“皇上,皇上饶命啊!”那女子立刻对着广元帝连连叩头。
片刻,广元帝沉声开口:“拖下去,掌嘴八十,驱逐出京。”
那女子闻言,大惊失色,掌嘴八十,她怕是要被打傻了!而且她这次跟着长公主来京城,就是想结识京城的高门公子,好让长公主给她许一门好亲事。若是被驱逐出京,她便再也不能入京了!
从今以后,她一辈子都只能生活在那川州小地了!
“皇上,皇上饶命……长公主救我!”
但是没人理会她的尖叫和告饶,任由她被拖了出去。
“顾世子觉得,朕这么处理,如何?”
顾辞薄唇微勾:“皇上圣裁,自然是好。”
广元帝老眼深沉地扫过下首一众人:“若是日后,再让朕听到这些个闲言碎语,定然要按照刚才顾世子所言,直接乱棍打死。”
下边众人立刻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对着广元帝磕头,口中连道不敢。
“坐吧。”广元帝说罢,欢公公鼓掌三声,大殿内又是一阵歌舞升平。
酒过三巡,顾辞朝着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便见那人上了台阶,和广元帝说了什么话。
广元帝点了点头:“那就请进来表演吧!”
欢公公顿时点了点头,走到了嘉和宫外边。
不出片刻,嘉和宫外边一直挡着的红布放了下来,露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搭起来的戏台子。
戏曲声响起,是一出十分合时宜的“五女拜寿”
“棠梨阁前些天来了京城表演,因着是天下第一的戏班子,所以辞特意去找了他们,让他们多留了几日,来给皇上贺寿。”顾辞对着广元帝解释。
“就是那个据说有天下第一美人在里边的棠梨阁?”广元帝反问。
顾辞淡淡颔首:“棠梨阁的名声果然是满天下,就连皇上也知道了。”
欢公公一听这个,也“哎呦”了一声:“皇上,听说前些日子这棠梨阁在醉仙楼唱曲儿的时候,真是万人空巷,所有人都跑去看这第一美人了。而且据见到的人说,真真是好看极了,当得起天下第一美人这个称号!”
皇后和淑妃皆是脸色微动,看向了广元帝,见广元帝目光深沉地看着外边,并看不出什么思绪。
隔得这么远,她们看不清那第一美人的样貌,但是台上那好几位女子,其中一位举手投足间皆是风韵媚骨,想来便是她了。
江清月没有看戏,她在看燕礼。
发现燕礼果然在一听到“棠梨阁”三个字的时候,就有些坐不住了。
尤其是看到卿娘出现,瞬间,脸色大变。
前些天在醉仙楼的瑶台,他喝了酒便搂着卿娘睡了,谁知道醒来之后怀中之人便变成了卢玉容!
然后便是一系列的事情,弄得他焦头烂额,等到闲下来之后,却早已找不到卿娘了。
他以为是棠梨阁离开京城了,但是不曾想,竟然还在!而且还来宫内祝寿!
按照他父皇的脾性……
燕礼眉头几乎要皱成一个疙瘩,愈发的焦躁了。
江清月菱唇溢出一抹冷笑,她倒是想要看看,这燕礼到底想要怎么样。
这个曲子,听得燕礼是如坐针毡心神不安。
曲毕,掌声雷动。
整个戏曲班子的人进入大殿,给广元帝祝寿。
“你,叫什么?”广元帝指了指最中间站着的卿娘。
“奴婢名唤卿娘。”卿娘上前一步,盈盈拜倒。
“好,赏。”广元帝广袖一挥。
戏曲班子的人谢恩后,退了下去。
广元帝给了欢公公一个眼色,欢公公瞬间明白了圣意,跟着退了出去。
在场之人都是人精,当然知道广元帝是什么意思。
“这位第一美人可真是有福啊!”
“是啊,也只有入了宫,才不埋没了这位第一美人!”
听到身后这些窃窃私语之声,燕礼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王爷。”谢芸姝柔柔唤了燕礼一声,“您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当然能揣测出燕礼如今这般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她不能那么说,她还必须旁敲侧击地提醒燕礼这是什么场合,他一定要分清形势。
燕礼握着酒杯的手指慢慢松开。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胸中的郁结和愤懑。
宾客尽欢,已经过了亥时,这宴会也到了尾声。
却听外边传来一声通报——
“淑仪郡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