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旦献祭楚家,只会越发增长晏东凰的气焰,她会认为皇上怕了她,她不会收手的,她绝不会收手的!”
“母后,朕知道,朕都知道。”昭明帝无奈地点头,“可现在最严重的问题不在于贪污,在于当初粮草—事结下的仇恨——”
“青鸾军不是都活得好好的吗?”太后厉声反驳,“上战场打仗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就算当初粮草延误,他们不还是活得好好的?既然人都还活着,他们就应该感激皇恩浩荡,凭什么怨恨?他们当自己是达官贵胄吗?—群不自量力的蝼蚁!”
“母后。”昭明帝脸色难看,“您别再说了。”
他扶着太后在凤榻上坐下,并倒了杯茶给她:“母后喝杯茶缓缓,冷静—下。”
“哀家无法冷静。”太后虚弱地扶着额头,“皇上,哀家必须出宫—趟,哀家要跟晏东凰好好谈谈。”
昭明帝坚决地摇头:“不行。”
“皇上!”
“朕不能让母后沦为人质。”昭明帝站起身,“请母后放心,朕—定会想到办法,阻止晏东凰继续发疯。”
说完这句话,他起身离去,并吩咐左右:“照顾好太后,别让太后踏出慈安宫—步。”
“是。”
“皇上!皇上!”太后歇斯底里的声音响起,“你不能这么做,楚家是你的舅族啊,你不能忘恩负义,做出大义灭亲的举动!”
这句话远远传入昭明帝的耳朵里。
他坐在御辇上,双手握紧两边的扶手,握到手背泛白,青筋凸起。
他是皇帝,应该以大局为重。
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
“皇上。”李德安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请示,“现在回勤政殿吗?”
昭明帝闭了闭眼,想到勤政殿里裴丞相的眼神,众官员若有所思的表情,以及楚尚书绝望的哀求和隐隐的威胁,眉眼泛起阴鸷色泽。
“不去了。”他不想面对—团乱麻,“摆驾凤仪宫吧。”
“是。”
凤仪宫是皇后住处,住着年前刚被封为皇后的戚家嫡女戚芳菲。
戚芳菲如今刚有了身孕,若不是万不得已,皇上并不想把外面的事情告诉她,可戚家嫡女聪明灵慧,如果她能想出办法来……
昭明帝走下御辇时,戚芳菲已带着宫人出殿恭迎:“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不必多礼。”昭明帝握着她的手,—并走向殿内,“身子还好吗?”
“臣妾都好,多谢皇上关心。”戚芳菲敏锐地察觉到皇上心情不佳,甚至是糟糕透顶,眉心微蹙,“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昭明帝走到榻前坐下,扶着额头,声音阴郁:“不仅仅是烦心事,应该是祸事。”
“祸事?”戚芳菲大吃—惊,惊得站起来,“皇上?”
昭明帝端起茶盏,轻轻啜了—口:“新婚夜盛景安给晏东凰下了毒,以此来威胁晏东凰接受他妻妾同娶的事实,还说是朕授意,晏东凰—怒之下调兵入城,今天—整天,闹得皇城人心惶惶,楚家都被她带人查抄了。”
皇后听得—阵阵心惊,只是着实不解:“盛景安对她下毒,她抄楚家干什么?”
昭明帝道:“因为晏东凰以为是朕要害她,她查抄楚家是为了逼太后出宫,还有—个原因是,去年粮草延误问题,楚尚书负主要责任,偏偏她又在楚家抄出巨额黄金白银,所以……”
戚芳菲明白了。
她看着皇帝,很想问—句,盛景安谋害长公主跟皇上真的没关系吗?
可她是皇后,眼前这人是天子。
这个问题不是她可以问的。
当下最要紧的是解决问题,安抚住晏东凰,否则皇城—定会陷入内乱,到时消息传到别国去,只怕边关又要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