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阳殷明珠的女频言情小说《百虑一致全文》,由网络作家“陆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八八年,物价飞涨的一年。但是改开后还不到十年,农村里面的婚嫁,还远远都未到后世的那种动辄要求高额彩礼,男方必须要去城里买房,装点门面的清一色租聘豪华婚车接送.......总之结一次婚,男方家庭就得要被扒一次皮。八八年的农村,总体而言还是很朴素。穷人家结婚,一般都会只要求男方的家庭,婚房内得要有“三十六条腿”,这里腿指的是方桌一张,椅子四把,双人床一张,大衣柜一个,写字台一张,能做房的饭橱一个,正好加起来是36条腿,新的与旧的都不论,当然要是新的会更好,会显得男方家更有面子。而到了好一点殷实家庭,就会对男方要求三转一响了,三转是缝纫机,自行车,手表,一响是收音机。男方家但凡只要能想办法弄得到这三转一响里面的任何一样,那在农村上就根本不...
《百虑一致全文》精彩片段
八八年,物价飞涨的一年。
但是改开后还不到十年,农村里面的婚嫁,还远远都未到后世的那种动辄要求高额彩礼,男方必须要去城里买房,装点门面的清一色租聘豪华婚车接送.......
总之结一次婚,男方家庭就得要被扒一次皮。
八八年的农村,总体而言还是很朴素。
穷人家结婚,一般都会只要求男方的家庭,婚房内得要有“三十六条腿”,这里腿指的是方桌一张,椅子四把,双人床一张,大衣柜一个,写字台一张,能做房的饭橱一个,正好加起来是36条腿,新的与旧的都不论,当然要是新的会更好,会显得男方家更有面子。
而到了好一点殷实家庭,就会对男方要求三转一响了,三转是缝纫机,自行车,手表,一响是收音机。
男方家但凡只要能想办法弄得到这三转一响里面的任何一样,那在农村上就根本不用担心自己会娶不上大姑娘当老婆。
而要是这里的三转一响都能凑齐,那就是响当当的好人家,十里八乡但凡只要是有哪家姑娘嫁入了这样的好人家,那可都是所有待嫁的同龄姑娘们羡慕的对象。
殷家是村子里的万元户。
婚房里面的三十六条腿,方桌,椅子,双人床,大衣柜,写字台,五斗橱,这些都是崭新的,而且还是从自己家的厂里面直接拉过来的,由老木匠殷老汉亲力亲为打造,连陆阳也都只能够得着打打下手。
三转一响。
缝纫机,自行车,手表,收音机,这里也全部都是新的。
当然,因为之前是招上门女婿,所以这些东西都是由殷家来准备。
婚房也一样。
请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吃饭的宴席也是。
可这不是要改嫁了嘛。
新娘换了。
婚礼也从招赘婿,变成了正儿八经的明媒正娶。
那要怎么办呢?
好在陆阳也不嫌弃,这边师傅连大厨都准备好了,大肥猪也都杀了,明天宴席上所需用到的其余菜也都提前一日买好了,婚礼就还在老殷家。
再说他也没家。
陆阳的家早在爹死了,娘跑了,他也快被饿死了,趁着还剩口气,在那几年做了师傅的儿徒弟以后,也就顺理成章的搬到了这里,跟着师傅还有师娘一起吃。
而他家空了以后,陆家的五服内叔伯们也就顺理成章又把它利用了起来,用来堆放杂物,现在就是想回也回不去,就是拿回来,以那个家现在的破烂模样,也根本就没法住人。
呃...
所以就是,婚房,包括婚房内的三十六条腿,三转一响的缝纫机,自行车,手表,收音机,在师傅与师娘的一再而三的劝说下,保证这些都只是嫁妆,陆阳这才勉为其难,面露痛苦之色的把它们都收下。
可见他这一次重生以后,果真是练就了一张厚脸皮。
因为都住在一起,这接亲的活也就免了。
但是仪式得有。
从早上九点,村子里面左邻右舍的邻居,远一点的亲朋好友,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人来帮忙,席面也从院里里面开始,一直摆到院门外的大毛马路边,合计一共摆了三十二桌,要不怎么说是村里的万元户,要是换成一般家庭,光是这一顿席面,就能吃垮一个殷实家庭。
等到上午吉时一到。
担任婚礼主持的老村支上台,让两位新人就位,打开手里面由主家所提供的红纸贺词。
只见老村支的表情刚一开始还很振奋,也很喜庆,可是又一下子愣住了,接下来就是古怪的在台上东张西望起来,直到找到就在台前候着的殷老汉,马秀兰老两口子,这才又松了口气,跑过去小声道:
“你们老两口怎么回事,这么喜庆的日子,怎么给我的贺词里面连新人名字都写错了,还好我发现的早,不然可是要闹笑话的。”
老村支明明记得。
这对结婚的新人名字应该叫:陆阳,殷明珠。
可这上面分明写着:恭喜新人陆阳,殷明月,喜结连理。
这不就闹笑话了嘛。
可接下来殷老汉,马秀兰这对老夫妻的解释,更是让他整个人都麻了,“没错呀,老支书,就是陆阳,殷明月,这一对新人,从始至终都是他们两要结婚,老支书你可不要搞错了。”
麻了。
老支书人麻了,他发现不是自己老了,就是自己耳背。
哪有嫁女儿的,连自己女儿名字都搞错的?
“好吧。”
“这是你们的家事,你们老两口自己想清楚了就行,哎,只是可怜了阳娃子那个孩子。”
殷家的这个小女儿,从小有落下来病根,说话也利索,村子里面无人不知。
就在老支书叹气的重新回到他司仪的位置。
陆阳与殷明月这一对新人,也终于露面,从堂屋内缓缓的朝在院子里席面间留好的空地位置走来。
“不对,那不是殷明珠,殷明珠我认识的,要比这新娘高一点,脸盘子也更圆润一些。”
“不会吧?说不定人家只是一个暑期下来,人瘦了。”
“什么人瘦了,这是殷明月,殷明珠的妹妹,她们两姊妹是双胞胎,姐姐是高考状元,县里今年唯一考上京大的女学生,妹妹却只是个小结巴,连说话都说不利索,小时候村子里面大家都不愿意跟她玩,我和她还是初中同学呢,我保证这就是殷明月,而且她的病也肯定也还没好,就是个小结巴,不信你们待会儿让她说话。”
“乖乖,那这下可有的乐子瞧了,老殷家这是玩了一出狸猫换太子啊,亏的这新郎居然还认了,可真是个怂包,没卵子的家伙,要换了我李四,吃这么大个闷亏,不得打爆老丈人的头。”
“呸,什么老丈人,要叫爹,这是赘婿,赘婿你们小年轻懂不懂,招来就是当牛做马的,还敢打爆老丈人的头,我看是没吃够苦头,李家老四,你不是也娶不上媳妇吗?要不考虑考虑,上我家来倒插门,到时候我来好好教教你立规矩。”
“哈哈哈哈......李老四要不你就从了吧。”
“原来是小哑巴配倒插门啊,我说呢,这么标志的一个小年轻,怎么就答应了换妻,娶的小结巴,原来是倒插门的懒汉啊,那没事了,倒插门的就应该只配娶个小结巴,就叫活该,呸,下辈子看敢不敢再背叛祖宗。”
台下一片哗然,哄笑声,讥讽声,窃窃私语声......
陆阳一脸面无表情。
这些人的嘴脸他太熟悉了,上一世他就是这样被吓着了,被这些视同魔音入脑的声音给迷失了心智,最终做出了一个懦夫的决定,连夜逃跑,以至于抱憾终身。
这辈子,他心如铁石,视这些哄笑,讥讽,咒骂,如无物,就当他们是在羡慕与夸奖自己了。
陆阳还感觉到了身边的新娘,小妹殷明月的紧张。
不过他已经有了计划。
于是捏了捏暖呼呼的小手,并递过去了一个令人放心的眼神:不要怕,有我在,他们只是在羡慕你,接下来,明月妹妹你好好看着,这些人的嘴脸,他们可是会变魔术的。
并且心道:“师傅,师娘,哪怕不为了我,只是为了明月妹妹,接下来也该轮到你们二老出场了。”
“阳子,算三哥求你行不行?”
“三哥,你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我没想要房子,真的,你先起来再说.....大伯,你说话啊,你还不准备告诉他们实情吗?”
扶起来三堂哥。
陆阳有些生气扭头质问自己的大伯。
他大伯撇嘴,小声嘀咕道:“这兔崽子骂我可带劲了呢,气气他又怎么了,活该。”
看起来两父子平时也没少吵架。
难道这就叫,家里的病号,好打成一团?
陆阳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不说,那我来说。”
“三哥,有仁大哥,有礼堂弟,有智堂弟,有信堂弟,你们刚才都没有听错,我和大伯确实是在商量,把砂石路旁的那块地里的桃树苗给拔了,不过你们也别急,这是我用来交换爷爷留下来给我父亲的那两间半屋子的条件,你们把那块地给我,我的这两间半屋子,以后就都归你们,同意与否,堂哥与堂弟们你们也可以先商量。”
“当真?”
“那还用考虑吗?当然是用地来换房子。”
“可是地是未来啊!不是说还要等桃树苗长大了,过几年卖了桃儿换钱娶媳妇吗?”
“切,天真,你真以为靠卖几颗桃树的桃儿,就能换来钱,娶得上媳妇?”
“可是那也比没有好啊!”
“行了,都听大哥的,大哥说换,那就换,大哥说不换,那咱们就腾地方。”
几个堂兄弟吵了半天,最后还得是由大堂哥来拿主意。
这也令陆阳有些意外,不禁偷看了眼哆嗦着嘴的大伯。
不是,你们爹还在呢?
大伯,大伯娘,就这么都没发言权?
家庭地位,已经是如此不堪?
好像搞错了。
他就应该直奔地里去,带上好酒,然后和大堂哥,几个堂弟多喝几杯。
而不是在这里和大伯墨迹了半天。
好在最后事情得以圆满解决。
大堂哥同意了拿家里最好的地来换陆阳的老房子,也答应会尽快将地里的桃树苗移走,至于桃树苗移走后能不能存活,现在又是大夏天,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回到第一个问题。
陆阳也说了,想请大堂哥帮自己一个忙,陪自己出一趟远门,并且还承诺每天补贴五块钱。
顿时把几个堂哥和堂弟们都惊呆了。
一个个眼红的看向陆阳:有这好事,别光照顾大哥啊,也带上我们哥几个啊?
可惜,陆阳他不可能带上所有的堂兄弟们,光只是出这一趟远门的路上开销他也负担不起。
所以,还是得按计划,只能带两人。
大堂哥是其中之一。
另一个,他也已经有其他人选。
中午被大伯留下吃了顿便饭,吃的还是红薯杂粮粥,深刻体验了一把大伯家果然过得很艰难,还好有酒,又有油炸花生,有小鱼干,还能咽的下去。
大伯母上午才告完他的黑状。
之后留在地里,替几个儿子把剩下来的活干完。
等回到家。
听完了真相,又立马把他陆阳当成了家里的大恩人。
中午可没劝陆阳少喝。
还嘱咐道,下次再来,她肯定不再煮红薯粥了,哪能让这么好的侄儿子喝稀的,肯定得要是吃点实的,还得配肥肉,油光水润大肥肉,做成红烧肉,那个香啊。
陆阳也就一听。
真要信了大伯母这张嘴,那才是真傻。
不信?
下次来肯定还得是稀。
骑上自行车,陆阳继续往这一片大山脚下的土砖绿瓦而去。
他要找的第二个帮手也姓陆,还和他陆阳一样也是孤儿,只不过这个孤儿当过兵。
陆阳的记忆,这位叫陆大军的五服内堂兄弟,应该是自己所认识的人之中,整个村子里面最能打的。
而且自己和对方的关系也不错,都姓陆,同一个祖宗,爷爷是堂兄弟,又都是少年时丧父,前些年也没少并肩子上和村子里面欺负他们的殷姓马姓同龄少年们狠狠干架。
只不过,后来两人所选的路不同。
陆阳吃不上饭,拜了殷老汉为师,学习怎么做一个好木匠。
大军的母亲是生他小妹难产而死的,父亲是镇里国有煤矿的工人,死在一次矿难中,赔了一笔不少的安家费,另外还有他爷爷在世,初中毕业以后,在给他取名大军的爷爷提议下,跑去了当兵。
陆阳还知道,这位本家的二爷爷,陆大军的亲爷爷,老爷子当年也是一名扛枪上过战场的老兵,打过鬼子,也跨过鸭绿江,功成拂衣去,功绩无人识。
十年后的世纪末。
直到这位本家的二爷爷去世,这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才会被翻了出来,听闻送葬的那一天,还来了很多当兵的大领导。
可惜陆阳不在,没能有幸亲眼见到这一幕。
那个时候,他还在南方打工,也有意避免让自己回想起来这个湘西南雪峰山下的小村庄,要不是有同村的工友拿这件事情出来吹牛,他都无从得知。
只是可惜了大军。
这个二爷爷刚正不阿,致死也没能拉这个孙子一把,不然也不至于,大军退伍后返乡,被一群也是镇上国有煤矿工人子弟的混混们给诓骗,合起伙来承包了村里的一片荒山,说是种茶树,办茶厂。
实际上,茶树种了,但茶场却没能办起来。
原因很简单。
这帮工人子弟混混们的目的根本就不纯,明面上,种了满山的茶树,暗地里,却在偷偷盗挖隐藏在茶山底下的泥煤。
事情败露后。
又全部都甩锅给了大军,推诿说大军才是茶厂的法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大军指使的,他们仅仅只是茶场的股东,对于盗挖茶山底下的泥煤一事,根本就一无所知。
最终结果:大军判处了七年有期徒刑,而其余股东,仅仅只需缴纳罚款,七年后,出狱后的大军怒而杀人,双方可谓是同归于尽。
想到这里。
脚踏着自行车的陆阳心中一片火热,既然自己重生回来了,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大军去趟这趟浑水了,不过那帮家伙倒是罪有应得,到时候等茶树种下了,缓一缓,对方真动手了,再来举报一波,送这帮人进去好好改造改造。
嗯,收拾这帮社会渣子,也算是对这个时代做贡献了。
陆阳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尼玛,好有道理。
我只是借来带带,又不是不还,还是兄弟呢,你那么小气干什么?
把陆阳都听乐了。
老陆家不仅出圣母,出闷葫芦,还特么出不要脸的人才。
他大伯可真会生啊。
陆有礼,你他么到底哪来的理?
陆阳很想跑过去问他。
但是他还想再听听,三堂哥陆有义会怎么回答;其他的几个堂弟们又会在两个哥哥中站谁一边;还有大堂哥陆有仁,这两个弟弟间的矛盾,他又该怎么来处理;大伯娘她又会支持这两个儿子中的谁?
真是,今天没白来,好有意思啊!
陆阳牵着殷明月的手,冲着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然后一对小夫妻轻手轻脚的走到了这堂屋的大门后,靠着墙,静静的侧起耳朵。
这个位置刚刚好。
能听清楚。
且屋外连廊下的几个堂兄弟们还发现不了。
“陆有礼,你少给自己戴高帽,三哥的东西,凭什么要借给你?”
听声音说话的应该是老六陆有智。
这个小老弟过了今年也该20岁,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拖下去,放在现在这个年代的农村,很容易就得沦为大龄单身汉预备队里的一员。
“你还好意思说我?”
“说我给自己戴高帽,不是你把那马老三的腿打折,害得大哥替你赔了两千块钱,把这几个月挣的钱全搭进去了一大半,我用得着低声下气在这里求老三吗?”
“大哥早说了,他这次出门挣的钱,除开留下了一点给大嫂养胎,剩下来的钱都会拿出来,给我和老三,我们俩用来娶媳妇用,那么谁先找到媳妇,谁先有了相亲对象,这钱就是谁的,我有说错吗?”
陆有礼他甚至都不愿意管身边的闷葫芦叫一声三哥。
两千块钱呢。
都够娶两个媳妇进门,况且他还比老三更有优势,老三连腿都瘸了,这些年也没出去打零工,不像自己,自己这些年也攒了一些钱,另外也已经有看好的人家,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攒下准老丈人要求的凑齐36条腿,三转一响里的随便一样的钱就行。
他还觉得自己冤呢。
陆有礼的这些话,把陆有智也给整不会了。
再说,钱也确实是让他给花了。
“行,是我的错,我当初就不应该帮你出头,就应该任凭马老三他们那帮人把你的腿打折,我他么自己是犯贱,应该早跑的,管你他么是死是活,总行了吧?”
“你放屁!就你还替我出头,不是我替你出头,就你那冲动性子,你早就躺那了。”
两兄弟眼看就要怼红眼睛,掐出真火来。
“行了,都别再吵了,吵的我头都大了。”
大伯娘的声音:“老三,把你的手表先借给老五,他已经说好媳妇了,老大在钱上再支援点,就只差这一块手表了,再说你那媳妇现在也还没影,等你以后也说好了媳妇,再让老五攒钱给你买一块。”
这都不是借了。
干脆点,直接拿,看来大伯娘还是更偏向手脚健全的陆有礼这厮。
陆有义只是沉默着,腿脚不便的他,不利于久站,整张背靠在屋檐下的墙壁,如果不是靠意志支撑,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滑在地上。
一只手死死的拽着另一只手手上的手表。
如果可以。
他后悔了,当初就不应该要这只手表,对面得意昂扬的五弟,还有母亲,两人的话就像是尖刀,不断的在捅向他的心脏。
“我……”
他张了张嘴。
“咔嚓”
身后的屋檐下,另一扇的房门被从里面推开,大哥和大嫂一前一后的走出来,好像根本就看不到外面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大堂哥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哦,对了,正好大家都在,有件事情我要宣布一下。”
“你们大嫂这几天害喜的厉害,左右思考,还是想要搬回娘家去再多借住一段时间。再说咱们这个屋子也漏雨的厉害,确实不利于养胎,我就想,干脆还是另外再起一间新房吧。当初爹也支持这个决定,再说我现在身上的钱也不够给几位弟弟都娶上媳妇,给谁都不好,还是就用在房子上吧。空下来这间老房子,就还按当初的决定,谁先娶上媳妇,我和你大嫂就立马挪出来给谁住。”
他大嫂站在大堂哥身后。
两只眼睛红红的。
显然有哭过。
刚刚在房间里,小两口也发生了争执,为的就是这笔钱,除去给两位闯祸的弟弟调解交罚款的2400块钱,再除去要还给娘家的450块钱,陆阳他大堂哥现在身上仅还剩下1080块。
其中有300块是小两口当初存下的本金。
剩下的780块,拿出50块钱,添在还回去给娘家的450块钱里面,凑个整数。
那就还剩下730块。
大堂哥心疼媳妇,还有肚子里面的孩子,这几个月来媳妇都瘦了,再划出来300块钱,用来给媳妇养胎,吃点带荤腥的,再说过几个月就要临盆,到时候又是一笔开销。
就还剩下430块。
这430块,就成了刚才小两口吵架的根源。
大堂哥的意思,是要把这430块钱冲公,给他娘存着,用来给两位弟弟说一门媳妇。
他大嫂:“那不行,当初说好的,挣了钱先紧着咱们俩盖新房子,不是为了这个,我也不会厚着脸皮,去找娘家亲戚借钱,现在钱挣回来了,你拿去给两位弟弟交罚款,那我没话说,是你不交,他们就得坐牢,我这个做嫂子的也面上没光。
可是这剩下来的钱,你就不能多想一点我们的小家吗?
想点我肚子里面的孩子?
全都给了你的弟弟们,真等孩子生下来,你难道想要他一辈子都和我们一起住这个一下雨就担心会漏雨,一刮风就担心它会倒塌的土砖绿瓦的老房子不成?”
正当小两口谁也说服不了谁。
外面吵了起来。
小两口踮起脚尖,学着陆阳两口子,也是同样躲在屋里的门后,尖起耳朵来聆听。
等搞清楚了始末。
小两口不禁面面相觑:得,还是这笔钱给闹的。
还是陆有礼的话点醒了他大哥,这笔钱给了他娘,他娘肯定就给了惯会讨好他娘的陆有礼,到时候老三,老六,肯定都要有意见。
不患寡而患不均。
更别说,这老五也太过分了,居然把主意都打到这些年来本身就为这个家牺牲最大的老三身上,这也太不有利于团结。
罢了。
还是听媳妇的吧,盖新房子,把钱花在自己未来的孩子身上。
这样就公平了,几个弟弟谁也没有,谁也都不用去多想了。
没有人会去怀疑殷明珠话里面的认真。
单从她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面就能看的出来,那种决绝,一般人根本伪装不来。
马秀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看了眼大丫头。
又看了眼相对来说还算冷静的陆阳。
决定还是再信任自己的女儿一次,先看看再说。
殷明珠深吸一口气,此时又换了另一幅可怜兮兮的目光,看向坐在床沿沉默的陆阳说道:“陆阳哥哥,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求过你什么,我是承认我对你有一些好感,可那时我还小,我不懂事,我也从没有想过要嫁给你,我的梦想是能够翻越山海,逐光而行,而不是和你,我们两一起窝在这个闭塞的小山村里面,每日为了点鸡零狗碎,生儿育女,素面黄土背朝天,没有梦想,我想我会死的,你能明白吗?”
感人确实感人,陆阳也大致能明白,这不就是后世典型的凤凰女吗?
想当凤凰女也没有错啊!
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可是,这并不等于,为了所谓的追求幸福,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自己的家人,伤害对自己亲近的朋友,伤害无辜的路人,比如说他陆阳。
至少这眼前的殷明珠就绝对不能算是有多无辜。
不想嫁人?
你早说啊!
早干什么去了,在还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之前,你干嘛不说?
父母强逼你,你不忍心让父母伤心?
可关我陆阳什么事?
我就一个路人,最多这个路人还吃了你家大米,可我每天也都干了活的啊,我就只是个为了混个温饱,混一口饭吃,可怜的木匠儿徒弟好吧?
是,你清高,你了不起,你见你的小胳膊拐不过师傅与师娘的大腿,你很果断采用了拖字诀,因为你一定有把握考上好大学,你拿到首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你来打脸了。
可是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呢?
师傅与师娘,明月小妹,还有我,我这个被牵扯进来的无辜木匠学徒,我们该怎么办?
小妹的死。
师傅的郁郁而终。
家具厂倒闭,师娘孤苦无依之下,精神失常,流离失所到要去靠捡垃圾来生存。
还有我,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背负着小妹的死,师傅的郁郁而终,师娘的精神失常,这些痛苦又由谁来买单?
如果没有重来,你的梦想里面只成就了你一个人,而害苦了我们大家所有人。
看着这个眼前为了梦想夸夸而谈的时代知识女青年,从陆阳的眼睛却看不到一丁点的欣赏之意,反而有的只有无尽讽刺与嘲弄,少年时那如初恋一般美好的年少慕艾也在如潮水一般而逝去。
陆阳彻底清醒了。
原来他根本也不爱她,这一幅美丽少女的皮囊里面住进去的是一个已经不值得自己去爱的灵魂,反而是身边的小妹殷明月,心灵干净,淳朴善良,对自己也是千依百顺,除了打扮不及她姐姐明珠光鲜亮丽以外,真正论及美貌,其实也不输一丝一毫,毕竟她们可是双胞胎,而小妹殷明月也才是那个真正值得自己去爱,去关心,去用一生的时间来守护的人。
殷明珠忍受不了陆阳现在的眼神,终于忍不住又质问他:“陆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有什么要求你说,我会尽量满足,但是我已经发过誓了,此生在追求完学业以前不嫁人,所以你如果还想着这好事的话,那我就只能奉劝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陆阳一乐,故意刺激她道:“那我要还是非得痴心妄想呢?”
同殷明珠不爽他陆阳的眼神一样,陆阳也同样很不爽她殷明珠的趾高气扬。
把殷明珠气乐了,深吸一口气道:“那就除非我死了。”
见两人要谈崩,马秀兰赶紧走到两人中间,又回过身来安抚殷明珠:“死丫头说什么胡话,什么死不死的,你想气死含辛茹苦把你养大的爹娘啊,大家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什么事情不可以商量,陆阳他是个好孩子,肯定也能够体谅你的难处,是吧?”
马秀兰回过头,眼神近乎哀求。
陆阳被看的有些头皮麻烦,看这架势,师娘这是要逼宫啊!
不行。
上辈子的委屈不能白受,心里面有一股邪火,蒸蒸蒸蒸的在往上升。
“师娘这可是你说的,好人难做,所以.....”
陆阳正待再不依不饶,“我今天就是要为难你们”这一句“所以”后面半截话差一点脱口而出。
是小妹。
小妹殷明月用她的小手捂住了陆阳的嘴。
两人无声对视。
都说眼神是心灵的窗户,可这扇窗户也未免太干净,干净的陆阳只用一眼就看到对方眼睛里面的歉意,心疼,以及关心。
唯一没有一丝任何指责。
陆阳打了个激灵,他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我在干什么?
殷明珠这个疯女人,她既然想做凤凰女,那就让她去做好了啊,我为什么还要拦着?
难道放不下她?
呸,这个女人前世害我还不够,这辈子她就是想倒贴我,我陆阳也绝不再要她。
我只是想要替小妹出口恶气,对,一定是这样。
可是小妹不愿意啊,她好像不是很喜欢我针对师娘,还有现在做的,是要把新郎官也都要让给她的好姐姐。
是了,她又不像我,已经重活一回,也根本意识不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傻姑娘,我若不娶你,你可是会死的啊!
陆阳心中默默的无声述说。
罢了。
珍惜眼前人吧。
他也终于想通了,而也就是在此时,伸出小手来挡住他嘴的小妹殷明月也似乎感应到了他此刻的心迹一般,朝着他甜甜一笑,露出了浅浅的小酒窝好似月牙一般的笑容。
陆阳不由自主的伸出自己的双手握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然后转过身,看向对面的一对戏精母女:“行,我可以不娶殷明珠,但我受到的心灵创伤该怎么补偿?”
殷明珠张张嘴。
结果还不等她先说什么,怕女儿又再坏事的马秀兰赶紧把她拉到了一边,并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马秀兰回过头来,眼眸里的余光当看到了陆阳与幺丫头的手紧紧又握在一起的时候,顿时心领神会,暗暗在得意自己今天的一顿骚操作的同时,露出一张笑脸来道:“好孩子,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师娘能办到的,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首先,明天的婚礼不能取消。”
“是是是,当然不能取消,这庄前与庄后的乡亲们可都知道了咱们家明天有喜事,这要是取消了,打的可不仅仅只有你师傅,还有你师娘我的脸,也是你陆阳的脸啊,可这要是没了新娘子,也不行啊,是吧?”马秀兰眨了眨眼睛,言下之意,你小子还不赶紧上道。
“这也是我要说的,我要娶的人是殷明月,而不是殷明珠。”
陆阳就依她。
拉着小妹殷明月的小手说道。
“中啊,咋你们爷俩想一块去了,我们家那殷老四也是这么想的。”马秀兰高兴的只差一拍大腿,陆阳这句话简直说到她心坎了。
“既然师娘你都同意,那小妹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你总不至于都不给一点嫁妆吧?”
“啊???”
马秀兰有点没回过神。
“5000。”
陆阳伸出一只手掌。
他算过了,5000真不多,八八年一个普通的木工一个月能挣大一百多,想要攒下5000块就得不吃不喝连干五年,可关键自己的师傅可不是普通的木工,而是承包了村里集体经营不善后的木料场的个体户,有祖上传下来的精湛手艺,这几年扭亏为盈,自己瞧着也没少挣钱,5000块虽然不至于掏干家底,但也刚刚好,足够让师傅还有师娘一阵肉疼。
还导致了一起火车脱轨事故。
幸好是拉煤的火车,而且速度也不快,只是从矿里出来,准备要在镇里的货运火车站进行重新换车装卸。
但造成的影响,仍无异于是一次十级地震,对于整个范镇负责安全口的干部,包括护路干警,公安,谁也逃脱不了责任。
陆阳不是同情谁。
范镇是自己的家乡,如果有可能,他当然不想让这件事情再发生。
而且,眼前的两个汉子,他的印象都很不错,感觉值得深交。
再说就冲着魏公安前几日帮的忙,还有今天这顿铁锅炖大鹅,他就不能完全眼睁睁无动于衷看到这两人因为案子没办好,明年又再吃一个大瓜落。
想到这里。
陆阳便准备开口,找个由头提醒一下这两人。
只是,还不等他把这个由头斟酌明白,对面的彪形大汉巴拉巴拉三碗大米饭已经进了肚子里面,就着萝卜干,花生米,吃到打嗝。
然后将碗筷一丢。
“饱了。”
完了,嗅了嗅鼻子:“嘶,好香的鹅肉,算了,晚上给我留点汤汁下饭,我先走了。”
说罢。
起身就往门外走去,一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样子,果然是当兵的行武出身,雷厉风行。
陆阳心中暗赞。
并没有感觉到对方有任何的对自己不礼貌。
而魏公安则是歉意的笑了笑,冲着陆阳兄弟两人道:“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本来说好的,介绍所长给二位认识,但是因为临时出了点事情,职责所在,我们所长他又是个急性子,这会儿正忙着抓贼呢,估计也没啥好胃口来吃这大鹅,待会咱们全把它造了,不给他留。”
说着玩笑话,便准备把这一茬揭过。
陆阳见时机不错,见缝插针道:“我听说是出了盗道钉的贼,似这种道钉应该分量很足,几个就有1kg,若是一次盗了几十个,上百个,怕是应该不好销赃吧?”
听了陆阳的话,魏正陷入沉思。
是啊!
这种东西不好销赃,太打眼了,收废品的只要有点常识,也一般都不会敢收,一两个还好,这么多,那就有点太刑了。
可若是,如果不是偷来卖,只是想要用来玩玩,那有一两个就够了,没人会去一次性盗走这么多,那就只能证明,这个偷贼是有同伙的,至少是有一个下家的存在,那这个下家,又应该去哪里找呢?
魏正一时间没有头绪。
之前,所长走时已经跟他说好,已经和铁路巡线干警那边都商量好了,大家展开分头行动,以本镇为中心,几人一组,暗访周边乡镇所有的废品收购站,如果还是没有收获,再逐级逐步依次摸排在走街串巷收废品的闲杂人等。
在之前他还看来,这个办法很好。
但是听了陆阳的话,他却觉得这样做恐怕会是在做无用功,废品店太打眼了,应该没有哪个笨贼会这么蠢,这样做不仅浪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还打草惊蛇,恐怕会反而错过了寻找到赃物的最佳时机。
想到这里。
他猛的抬起头来:“陆老板你见多识广,你有什么意见?”
陆阳见对方如此上道,连忙摆了摆手:“见多识广不敢说,不过我在申城时,倒是听说,现在有很多年轻人,尤其是无业的,喜欢在街上乱窜的自以为时髦的年轻人们,当下比较流行玩一种用铁轨上的道钉打造的小刀,听说这种刀,既锋利,有韧性,又不容易折断,或许魏公安你可以去附近几个镇里的铁匠铺里面转一转。”
说话点到为止。
但是陆阳相信,有了自己的提醒,只要这位魏公安不笨,应该就会很快找到线索。
前世就是因为灯下黑。
派出所的同志,第一时间,只是想到了要去暗访排查周边乡镇的废品店,并不惜为此耗费大量人力物力。
而等到在摸排收废品的人员这一方面没有收获。
才会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
当然,前世也说不定有公安,在事后想起来,有去过周边的铁匠铺排查,可那时已经晚了。
既然有胆子这么干。
似道钉这种赃物,一旦进了铁匠铺,肯定是第一时间就会被安排加班加点,敲打成刀具,改头换面,以最快的速度流通出去,进入千家万户,到时候即使想查也没地方去查。
听完陆阳的话。
魏正眼睛一亮:“好想法,我看可以试一试,要是真能找到线索,陆老板,你可就帮了我们大忙,来来来,感激的话不说了,全在茶里面。”
恰在此时。
青年人正端着一大盆炖好的鹅肉走了进来。
闻言一愣,眼神看向陆阳,一瞬间似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陆阳朝着他微笑点了点头,然后才朝着对面的魏公安道:“这又能算得了什么大忙,不过也就尽一点公民的义务而已,再说范镇也是我的家乡,为家乡尽力,杜绝鸡鸣狗道之辈,我辈也是义不容辞。”
魏正听的眼睛发亮,一拍桌子大笑道:“好,说的好,当浮一大白,可惜下午还有正事,不然我非要和你好好喝几杯。”
这时,青年人已经摆好碗筷。
魏正就又朝着他道:“小龚啊,你也别再忙活了,反正你这除了我们也没别的客人,赶紧坐下和咱们一起蹭热吃,就当是替你那没有口福的姐夫吃的,哈哈……”
青年也不拒绝。
转身又多加了一副碗筷,坐下后,也不说话,埋头就开始干饭。
魏正见此,叹气的摇了摇头。
只好又朝对面的陆阳以及大堂哥道:“吃,大家都吃。”
气氛似乎是有些古怪。
陆阳见此,干脆也不再说话,朝大堂哥打了个眼神,自顾自的也埋头干起饭来。
好香啊!
地道,真不愧是东北名菜。
这道铁锅炖大鹅,除了少了些锅贴饼子,给陆阳的感觉,已经是有那味了,啧啧……炊事员手艺很牛逼啊!
这顿饭,陆阳吃的很满足。
只是,结账的时候却出了意外,当初说好的是由陆阳请客,地点由魏公安来定。
现在的说辞,却成了大鹅是魏公安自己家里养的,加工费,青年人表示自己也上桌吃了饭,就只当是两不相欠,抵了饭钱。
那咋办?
总不至于硬要塞给魏公安买鹅的钱吧?
得,又欠一个大人情。
最后,还是陆阳耍赖,给大堂哥打眼神,让对方掏出早准备好的用来感谢的三条烟,不由分说,让魏公安收下,哪怕是魏公安推说这样会犯错误也不行。
陆阳还给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样吧,这烟就当是抵我的饭钱,许你老魏请我吃鹅,就不许我陆阳请你抽烟是吧?就是说遍了天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罢了,下不为例。”
陆阳都这样说了,魏正也只好无奈的点点头。
拿过烟。
自己留了一条,递给龚姓青年人二条:“平安,这烟你拿着,晚上等郑所回来的时候,你再匀你姐夫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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