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的白月光死了,我负责了她的丧葬业务。
8000包唢呐抬棺下葬附赠两个大花圈。
总裁见到我后大手一挥,
「一个月二十万,我要你扮演好她的样子。」
我收下合同,微微一笑。
他要是知道,他苦追一年的白月光,其实是假死跟别的男人跑了。
不知道会有什么好玩的反应。
1
我的姐姐沈尤嘉出殡这天,我签署了「替身协议」。
说得好听,实际上不过是顶着这张和她七分相似的脸,陪在李泽越身边聊以慰藉。
一个月二十万,比我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赚多了,不要白不要。
货拉拉拖着十箱行李,我大张旗鼓地搬进了李泽越家里。
在李泽越回来之前,我张罗了一桌烛光晚餐。
保姆王妈讪讪地提醒道:
「俞小姐,今天是沈小姐下葬的日子,您这样恐怕不太合适......」
我换上一袭红色长裙,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杯里嫣红的液体。
「有什么不合适?让李泽越开心,就是我的工作。」
夜里十二点,李泽越回来了。
烛火明灭,我伏在桌边,媚眼如丝勾着他。
李泽越脸色冰冷:「你这是干什么。」
「还用问吗?当然是等你回来吃饭。」
我坐起身,手臂攀上他的脖颈。
「这一桌子全是您那位爱吃的哦。」
李泽越皱着眉,将我从他身上摘下来。
「今天是尤嘉下葬的日子,我没心情。」
我置若罔闻,叉起一块冰冷僵硬的牛排递到他嘴边。
「我说了,我不吃。」
李泽越盯着我,一字一顿。
如果眼神能杀人,我应该早就没命了。
我抓着叉子,把牛排直接怼进他嘴里。
「疯子。」
他冰冷的神色裂开一丝缝隙,抓着我的手,猛地掰折了叉子。
李泽越抓起桌布一角,用力一掀。
一地狼藉。
「我让你扮成她的样子,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不要想着能替代她。」
我忍不住扑哧一笑。
啊,好兴奋。
看着眼前冰山一样的男人,我拼命压制着心里疯狂的想法。
要是他知道,他苦苦追求了一年的白月光,其实是假死跟别的男人跑了。
会有怎样好玩的反应?
我抓着他的领带,往身前一拉,抬头吻上去。
李泽越别开头,唇角印上一抹艳色。
我哈哈大笑起来。
要是他再知道,他想找的那个救过他一命的白月光。
就是面前正被他掐着脖子的这个替身。
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2
「俞嫣,这事只有你能帮我了!」
大学以来就没见过面,只是偶尔联系的姐姐,突然火急火燎地跑到我的殡仪馆里。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追求者吧?」
「就是那个疯了一样追了我一年的李泽越!」
「我都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他居然用家里的权势给我爸妈施压,说要和我订婚!」
我正算着账,闻言掀起眼皮看她。
「可是你脚踏两条船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嘛。」
沈尤嘉轻哼了一声,愤愤道。
「谁叫我男朋友那个傻子老是惹我生气,什么脚踏两条船,你可别瞎说,只不过无聊的时候和他约约会罢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
「总之,我最爱的还是我男朋友啊!」
沈尤嘉急急地抓起我的手:
「李泽越这个人太疯了,我绝对不要嫁给他!」
「你给我办一场假葬礼,就说我突然脑梗死了!我先跟我男朋友去避避风头,等李泽越把这事忘了,我再回来。」
我无语地抽回手:「你也不比他正常多少。」
我一般不沾惹这种烂摊子。
直到从沈尤嘉口中,听到了李泽越对她一见钟情的原因。
我突然就觉得,事情变得好玩起来。
3
「王妈,李泽越今天回来吗?」
「这...抱歉小姐,我也不清楚。」
那一天之后,李泽越一周都没回过家。
我打了个哈欠,转身上楼睡觉。
我穿的衣服,全都是李泽越专门买给我的。
只不过,都是沈尤嘉的尺码。
白色的真丝睡裙裹在身上,被胸前的丰满撑得呼之欲出。
夜里有些喘不上气,我迷迷糊糊地想着,睡裙太紧了,得换。
一睁眼,男人冷峻的眉眼在我面前放大。
他整个人的重量压在我身上,毫无章法地胡乱亲着我的耳廓。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李泽越喃喃道。
「尤嘉......」
我掐着他的后颈将他拎起来。
他睁着朦胧的眼看我,卸下了防备的表情,好不可怜。
我抬手,重重扇了他一耳光。
「你看清楚老娘是谁。」
「合同上可没有说,我有义务陪你做这种事。」
李泽越偏着脸,怔了几秒,似乎是有点清醒了。
他晃了晃头,脑袋耷拉下来。
「对不起。」
我并不理睬,翻了个身继续睡。
男人坐了半晌,又轻轻贴着我的背睡下来。
我在黑暗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没洗澡别挨着我行吗?你很臭。」
「对不起。」
他又道歉。
这人喝醉之后变得分外脆弱。
「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
我翻身面对他,嫣然一笑,换上女友般撒娇的语气。
「那就好好陪陪我,你可是一周没回家了呢。」
李泽越愣了愣,微弱的夜灯光里,他的眼神翻涌着道不明的情绪。
「......好。」
毕竟我白天才收到二十万打款,不扮演好女友的角色,白拿这钱有点不心安。
我敛起笑容,翻身回去继续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传来男人梦呓般的自言自语。
「真像......」
4
第二天,李泽越说要带我去滑雪。
我眉头跳了跳。
我和沈尤嘉是两个极与极,她擅长滑雪,而我一窍不通。
所以当我在雪道上摔了第N跤的时候,李泽越终于失去了耐心。
「你怎么能那么蠢?」
他撑着雪杖,居高临下地睨着我。
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知道谁昨天晚上像条狗一样贴着我。
我心里骂骂咧咧,撑着身子站起来。
「没有学不会的学生,只有......」
李泽越气笑了:「你这是在怪我没教好?」
拌嘴的空档,一个小孩尖叫着朝我们这边打了个滑铲。
「小心!」
我眼疾手快抱住李泽越的腰,将他扑到一旁。
我的额头磕到他的雪杖上,火辣辣地疼。
「你没事吧?」
我抬头问道,一股温热却顺着额角流下来。
李泽越站起身,淡淡地俯视着我。
「保护好你的脸。」
「摔坏了,就不像她了。」
?
这是人说的话?
一下子怒火攻心,让我都忘了我现在是替身这件事。
「你过来。」
我隐忍着怒气,对他勾勾手。
他皱着眉,俯下身。
我抓起雪杖,照着他的额头狠狠来了一下。
看到他吃痛地倒吸凉气,我爽快地笑倒在雪地里。
「少给我落井下石!你以为你给了二十万就能拿捏我?协议上可没说不能殴打甲方。」
李泽越冷眼瞪我,我不甘示弱地回瞪。
视线纠缠,谁也不退让。
午后的太阳从云层里探出几缕光来,照在我脸上。
李泽越盯了一会儿,突然神色别扭地偏过头去。
「我真是疯了才跟你签这个协议。」
我牙尖嘴利地回敬他:「李总后悔的话现在把我开了也不迟,我马上收拾东西滚蛋。」
李泽越无奈地叹了口气,抓起我的手臂一拽。
而后,顺着小臂牵住我的手,十指相扣。
「滚过来,去上药。」
5
李泽越拎着医药箱坐到我身前,抬手要替我清理伤口。
我撇开头。
「我自己来,不用你。」
「俞嫣,你搞清楚。」
李泽越的眼神固执得可怕。
「你是我花二十万买来的宠物,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别总是想着反抗我。」
他伸手掐住我的脸,不分由说地吻上来。
耳鬓厮磨,伤口的血蹭到一起。
我拼命挣扎,却逃不开他的桎梏。
我一口咬在他舌尖上,霎那间血腥味在唇间漫开,他却不管不顾地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我的嘴唇被他咬破。
「.....这才是你的本分。」
他眸色幽深,摄住我。
我突然懂了沈尤嘉为什么说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老娘不干了!」
扔下这句话,我夺门而出。
他没有留我。
雪场的凉风擦过滚烫发热的脸颊,我才慢慢冷静下来。
可是为什么心跳如擂鼓,如此难以忽视。
6
接下来的一个月,殡仪馆突然开始忙起来,我再也没回去过。
可是月初的时候,二十万照常打到了我的卡上。
这男的搞什么,我都说我不干了。
我把钱汇了回去,在对话框敲敲打打。
「李总,我已经离世不要救打钱给......」
打错字了!
我正想删除,门外突然闹腾起来。
匆匆放下手机,我起身出去查看。
是半个月前就来闹过事的男人。
他母亲年事已高,死于突然摔倒引起的肺栓塞猝死。
母亲去世时他正在外地出差,恰好丢了手机。
家里的护工联系不上他,又不好放着遗体不管,于是擅自让他的姑姑签字进行了火化。
男人一回来,面对的就是母亲的一抔骨灰。
其实所有流程都合法合理,但男人却跟疯了一样上门找事。
护工辞职跑了,他又不能怪自己的亲姑姑,于是抓着我这个看起来好欺负的女老板不放。
半月前的那一回,我报警将他抓了起来。
拘留了半个月,一放出来,又闹上门来了。
我头疼地扶额,身边的癫公真是层出不穷。
「我说这位先生,火化都是家属签字同意的,你再怎么怪也不能怪到我头上啊,这只是我的工作。」
男人疯狂砸着接待大厅的东西,其他客人被他吓得纷纷退到一旁。
他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连我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有什么资格替我火化我妈!」
「因为你姑姑签了同意书啊。」
我无语。
男人见自己不占理,往地上一躺,哭喊起来。
「我妈一个人从小把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我连最后一点孝道都没能为她尽,让她随随便便就被陌生人烧成了一把灰,妈!儿子不孝啊!」
我翻了个白眼,走到一旁打110。
男人一个猛子坐起来,指着我恶狠狠道:
「你个贱婆娘又想报警?赔钱!你今天必须赔钱!」
他扑过来想要抓住我的腿。
物业的安保终于姗姗来迟,按住了他。
男人疯狂扭动着,翻着白眼死死瞪我。
「你给我等着,不赔钱,老子不会放过你!」
我报了警,可是男人没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能让家属赔点花瓶钱作罢。
民警讪笑道:「这男的有精神病史,说实话真拿他没什么办法,姑娘您能躲还是躲着点吧,我们这边也会联系家属把他送回精神病院,尽量盯着他的。」
我折返回殡仪馆,准备歇业几个月避避风头。
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
手机又叮铃铃地响起来。
我拿起来一看,勾唇笑笑。
死人打电话来了。
7
沈尤嘉的电话没响几秒就挂了,我忙着收拾店面,懒得给她回拨。
走出殡仪馆锁上门,已经是凌晨一点。
殡仪馆位置偏僻,周围阴风阵阵。
我打了个抖,走向停车场准备开车回家。
电话响了,一看是李泽越,我直接按了挂断。
挂了好几通,对面不依不饶地又打了过来。
我不耐烦地接起来,还没开口,他急急地问。
「你在哪?」
电话那头响着风声,李泽越轻喘着气。
我正要开口。
背上突然被人重重一击。
剧痛让我倒在地上,手机飞出好几米远。
身后响起男人磨着牙的阴沉笑声。
「臭婆娘...让老子逮到你了吧。」
我艰难地偏过头。
是白天那个男人。
他手里握着一根棒球棍,衣服里不知道鼓鼓囊囊藏着什么。
我忍着疼痛,挤出一点声音。
「你想要钱...是不是?我赔给你,多少都行,我们有话好好说......」
男人面目狰狞,慢慢朝我走来,衣服里鼓着的东西发出奇怪的声响。
「钱?你现在想用一点钱就打发我......都是你这个贱人,害我差点又被抓回那个鬼地方......都是你...把我害惨了......」
男人又哭又笑,一咧嘴,鼻涕都流进了进去。
恶心和恐惧让我头皮发麻,我无意识地颤抖着,撑着身子往后退,死死盯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他身上不知道藏着什么可能要我命的东西。
必须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安抚他。
「对不起,我和你道歉好吗?是我害你没见到妈妈,我给你赔不是了。」
我挤出一点笑容,温声道:「你要什么,我能给的尽量给你,绝对不会再报警了,我发誓。」
男人的三白眼森森然盯着我。
他呼哧呼哧喘着气,黏糊糊的眼神将我从头到脚扫视。
胃里一阵翻涌。
我快吐了。
男人眼球暴突,脸上兴奋得不停抽搐。
「我要...我要......」
他张开嘴,口水滴了下来。
「老子要你死!」
8
一道黑影从旁扑过来,抱着我滚到一边,躲开了男人的当头一棒。
「李泽越...?」
他将我护在身下,宽大的手掌垫着我的头。
男人桀桀怪笑起来。
「有男的来救你啊......」
「以为这样就能跑了?!」
男人尖声叫道,一把掀起衣服。
「来一个,死一个!今天你们都得给我妈陪葬!」
我眯着眼,看清了他衣服下藏着的东西。
「李泽越,快走!」
那是炸弹。
男人身上绑着炸弹。
死亡近在咫尺,面前的人却突然笑了。
他扯着嘴角,张扬而疯狂。
「有我在,你不会死。」
可是。
男人手里捏着遥控器,嘶吼着朝我们歪歪扭扭奔了过来。
我闭紧眼,感受到身体一轻。
都快死了,此刻我却莫名地想。
李泽越力气真大啊,扛着我还能跑这么快。
风声猎猎刮过耳畔。
我伏在他肩头,眼看着李泽越扔出他的手里西装外套。
外套盖在男人头上,他猛然失去视野,绊了一跤。
「俞嫣。」
我抬头,对上他漆黑的眼。
「捂住耳朵。」
爆炸的那一刻,李泽越正好跑出了停车场。
耳边轰然炸开震天响声,我的左耳隐隐作痛。
热浪和爆炸的碎片铺天盖地而来。
我们摔倒在地,李泽越压在我身上,死死将我护在怀里。
他神色迷蒙,强撑起身子来看我一眼。
「李泽越!」
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哭腔,我颤抖着喊他的名字。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露出胜利者般炫耀的笑容。
「你看...我说了...你不会有事......」
我捧着他的脸,眼泪胡乱地流下来。
「你别说话了!我们去医院...去医院......」
下一秒,他的头砸在我胸前,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