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常巧之弘治的其他类型小说《穿越之民女不嫁常巧之弘治 全集》,由网络作家“雨霖铃的新生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要不是常巧之闻到一股布焦味,头嗖地一声缩了回去,否则这一巴掌的威力足够让她开瓢。“嗷呜~”常巧之顿感不妙,赶紧找了一块突出的山石站稳脚跟,而后扔掉背篓,又松开绳索,整个人像壁虎似地趴在崖壁上。果然不出她所料,没一会儿绳索剧烈地抖动了两下,而后便急速向崖底滑落。常巧之抬头往上看,便见山君露出个大脑袋,正满脸狰狞地看着她,只是因为地形原因,老虎也拿她没办法。“今天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常巧之好不容易采摘的药草全丢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捡得回来。一人一虎对视了许久,而后老虎便趴在崖边闭目养神,这是打算玩消耗战吗?太阳一偏西,温度就开始下降,常巧子顿觉身体凉嗖嗖的,更何况一个动作保持了许久,不免气血不畅,再加上山风一吹,常巧之便...
《穿越之民女不嫁常巧之弘治 全集》精彩片段
要不是常巧之闻到一股布焦味,头嗖地一声缩了回去,否则这一巴掌的威力足够让她开瓢。
“嗷呜~”
常巧之顿感不妙,赶紧找了一块突出的山石站稳脚跟,而后扔掉背篓,又松开绳索,整个人像壁虎似地趴在崖壁上。
果然不出她所料,没一会儿绳索剧烈地抖动了两下,而后便急速向崖底滑落。
常巧之抬头往上看,便见山君露出个大脑袋,正满脸狰狞地看着她,只是因为地形原因,老虎也拿她没办法。
“今天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常巧之好不容易采摘的药草全丢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捡得回来。
一人一虎对视了许久,而后老虎便趴在崖边闭目养神,这是打算玩消耗战吗?
太阳一偏西,温度就开始下降,常巧子顿觉身体凉嗖嗖的,更何况一个动作保持了许久,不免气血不畅,再加上山风一吹,常巧之便有些头重脚轻之感。
“虎兄啊!咱们打个商量呗!”常巧之喊道:“我也不是你的菜,不如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可老虎却毫无动静,常巧之顿觉奇怪,大着胆子往上爬了爬,一眼便发现虎身上还插着几支利箭。
常巧之是自学成才,可在山里也遇到过其它猎户,知道他们习惯在箭矢上抹乌头汁,以增加狩猎成功率。
乌头汁与箭毒木汁不一样,它起效更慢些,曾经有一名猎人用此毒箭猎杀熊瞎子,但算错了时辰,结果被濒死的熊瞎子反杀,在家里躺了大半年才能下地。
常巧之疑心老虎也是中毒,但却又不敢以身犯险,便从腰上抽出斧子碰了碰虎爪,结果老虎略有些反应,但没啥大动作。
她心下一阵大喜,这次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自己,一般来说普通的猎物,肉比皮毛更贵些,毕竟是为了吃,但对于一些特殊的动物,像虎、鹿、狐狸等,往往皮毛更值钱些。
常巧之也不知道贵人悬赏了多少银子收虎皮,但少说也有二十两,再加虎鞭和虎骨可以卖给药铺,怎么也有三十两银子的收益,距离她买房的宏伟大业更近了一步。
现在她也不着急了,一直在试探着老虎的反应,眼瞅着太阳快落山,她才大着胆子上手摸了摸,却发现老虎早就硬了。
常巧之激动地从悬崖爬了上来,用力拽着虎尾将其拖到一边,从绑腿里抽出来一把锋利的小刀,立马开始剥虎皮。
大山里的夜行动物很多,如此浓重的血腥味必然会起其它动物的注意,像豺、狼都有可能循着味道过来,她的动作得赶快些。
将虎皮剥完之后,常巧之砍了一些细藤做成简易背篓,又取了虎鞭和部分虎骨放进篓中,还顺势割了些虎肉准备当晚餐。
而后她便急匆匆地往山下赶,终于在天完全黑透前,赶到了她在山里设置的一个据点,一处小巧的山洞。
猎户们常年在大山深处狩猎,有时候为了追踪猎物几天几夜都在山里,为了自身安全,他们往往会在合适的地方,用原木和石头搭建简易的安全屋。
屋子不大但足够坚固,里面还有火塘、锅碗、干木柴等,有些豪华些的小屋还有米面、盐巴等物。
这些木屋严格来说没有主人,在山里的任何人都可以在里面借住休息,但只有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不管后来者用了什么物资,回头一定要补齐,以方便他人继续使用。
不过常巧之设的安全屋太过隐蔽,一直没人光顾过。
她推开山洞前的圆石头,进洞后第一时间用火折子生起一堆篝火,而后在旁边的小溪里打了些水,准备晚上喝肉汤。
山里的夜很静,没有任何野外生存经验的人往往很难适应这种黑暗、沉闷的环境,时常有误入深山的村民由于恐惧,而慌不择路地逃离,反倒不慎跌落山崖,或是失温而死。
其实只要冷静下来,找一个临时庇护所,生火御寒保存体力,待到天亮再采取行动更为安全。
常巧之吃饱喝足后,又将石头复位,但仅仅这样还不够,毕竟熊瞎子挺聪明的,她便将洞口旁的木栅栏拉过来,立在洞口作为第二道门户。
篝火整夜不熄,一来是山里的温度降得太快,需要火保证洞中的温度,二来很多动物天然地怕火,并不敢轻易靠近。
吃饱喝足的常巧之在确保通风良好后便和衣而睡,枕头边还放着保命的小斧头。
到了深夜时分,她被近在咫尺的狼嚎声惊醒,起身添了一把柴火,确定洞口大石没有问题后又倒头继续睡。
很快洞外的狼群被一头黑熊吓退,熊瞎子人立而起,试着推了推石头却因不得要领而放弃,转身继续去其它地方觅食。
至于山崖边的老虎和虎匠此时早被狼群啃咬得一干二净,拖拽的骨头散落于各处。
天亮后,饱餐了一顿的夜行动物都陆续回窝,常巧之推开洞门石,伸了个懒腰,她今天不打算回村,而是绕道去清河镇,尽快将手里的虎皮脱手。
当她离开时,却有一众猎户来到昨天人虎相斗的战场,仔细搜寻着。
“找到了!”一个猎户在灌木丛中找到了虎匠的头颅,拿起来冲着众人喊道。
猎户们顿时心凉了半截,大家都是同行,虽然早有死于猛兽之口的觉悟,但实际亲眼看到,还是不免有些物伤其类。
“罢了,咱们收一收吧,尽量齐全些。”听说死在老虎嘴下的人,最后都会变成伥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众猎户散开找被野兽拖拽的骨头,却有一人捡起根白生生的骨头,好奇地问道:“这是哪里的?咱们身上有这么粗的骨头吗?”说罢,还在身上比了比,感觉骨头是有些粗了。
“肯定不是人的。”有经验的猎户接过来细细翻看,但骨头被狼舔得很干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究竟是何种动物身上的。
正惊疑间,又有人将一颗光溜溜的大头踢了过来,这次不用多说,大伙只看那形如匕首的犬齿也知道是什么动物了,“大虫!”
众猎户面面相觑,“是谁捡了咱们的漏?”
“不知道,追过来的时候,有其他猎户在吗?”
“没有,没看见!”就算他们没发现,老虎那鼻子灵得很,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完了,咱们的虎皮被人偷了!”
可究竟是谁呢?众猎户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将剩余的虎骨都捡了去,一会儿还要拉到镇上药铺,大伙分一分好歹不白来。
常巧之先于他们进了镇子,而后转道去找裘大叔,运气不错,他竟然还在店里。
“咦?这么快手里就有皮子了吗?”裘大叔甚为惊喜,最近他正在收购皮子呢,就等着年前赚一笔大的。
常巧之放下背篓,揭开树叶掀开给他看,“是你最想要的皮子,还算完整,只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裘有德兴奋地搓着手,“你尽管说说看!”
“不要把我的信息给别人透露了出去。”
但常老太岂是轻易善罢甘休之人,当下便脱了脚上的棉鞋,不停地敲着院门,嘴里还骂骂咧咧地,“死丫头,我都看见你了,赶紧开门!”
常巧之老神在在地梳着头发,还贴心对几人说道:“怕吵的话,就用棉花堵上耳朵。”
不过她能忍得住,另一边常良才却忍不了,急着骂道:“还不快开门,把你们奶奶迎进来。”
陈氏在东屋气得隔空对骂,“迎她干嘛,前日偷了鸡,这会子又不知准备偷什么呢?”
常良才脸上红白交织,猛一拍土炕,“什么偷不偷的,她是我娘,吃两只鸡怎么了?”
“那鸡是二丫头送给我坐月子补身体用的,你娘也坐月子吗?”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本来小娃娃就容易受惊吓,吵醒后立马哭得背过气去,一时间娃娃的哭声、院外的敲门声吵得常良才脑瓜子嗡嗡的。
常良才只得自己艰难地单脚跳到院门,拉开了门栓,“娘,你有啥急事啊?”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子过后,常良才吃惊地捂住脸,“娘,你怎么打人呢?”
“老娘打儿子,天经地义,”常老太说罢,视线一转看到常巧之一脸戏谑的表情,顿时怒气冲冲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一个二个都是忤逆不孝的玩意儿。”
陈氏听到动静,匆匆起身站在堂屋门口讥讽道:“娘,你最近是不是鸡吃太多了,有些上火啊,娃她爹的银子你啥时候还,咱们家可还打着饥荒呢。”
“什么银子?什么饥荒?”常老太是听人说二丫头带了好些东西回来,便想过来占点便宜,毕竟她都舍得买那么多鸡给后娘坐月子,没道理这次赚了银子会小气。
常巧之淡淡道:“爹,你也知道回春堂的诊金有多贵了,再加上药钱,我可是借了好大一笔银子,按照一本一利,到了年前,我可是要连本带息还十五两银子呢。”
“这么多!”常良才大吃一惊,“你借了谁的银子?”
不过他立马就想到杨家,村里放贷的可不就只有他家,而且还是驴打滚的利,村里人没少受其害。
他急着哀求道:“娘,你身上还有没有银子?就当是儿子借你的,咱先把这笔银子还了,要不等到开春,说不定就得还三十两呢。”
常老太是来占便宜的,可不是来做大善人的,边骂边后退,“老娘哪有银子给你们,不如再把二丫头卖了,说不定还能发点小财。”
二丫头如今是家里的财神爷,常良才就算自卖自身,也不敢对她下手啊,他跳了几步,喊道:“娘,你就当可怜可怜儿子吧。
“滚,莫挨老娘!”常老太火大极了,这次上门肉没吃到反惹来一身骚,“不中用的东西!”
常老太跑了,她生怕跑晚一点会被二儿子给缠上,趿着鞋着跑得飞快,回去后立马吩咐常良有,“赶紧收拾,咱们去你小姨家躲几天!”
常良有莫名其妙,“娘,马上就要过年了,哪有去别人家的道理。”
“那就关好门,若是老二家的人来了,谁都不许开。”
常良有立马知道最近吃的鸡从哪里来了,“娘,你可别再去偷鸡了,小心他们打上门来。”
“呸,我是他娘,拿他两只鸡能叫偷吗?那叫孝敬!”
常老太世界观的形成,受地理环境影响,仅局限于附近的村镇,她从小耳濡目染接收到的信息,坚定地认为儿子生来就是养老的。
儿子家就是自己家,儿子养的鸡就是自己家的鸡,想吃就吃,想拿就拿,便是去衙门打官司,自己也是稳赢。
但她就不理解这是为什么呢?明明杨家更有钱,怎么没人去堵他家的门?
“人类的情感是很复杂和多样的,咱们有钱,但不足够有钱,”常巧之耐着性子给她解释,“若想不让他们眼红,咱们只能更有钱才行!”
弗朗西斯·培根在《论嫉妒》一书中提到:“人们往往能够容忍一个陌生人的成功崛起,但却难以忍受身边熟识之人的飞黄腾达。”
说白了,嫉妒之情,更多时候是源自我们对周遭亲近之人的仰望与比较,如果两者的关系足够亲近,那么一方的成功只会带来喜悦。
如果关系不亲近,那只有成功到对方仰望的程度,才会削弱嫉妒之心。
四丫抬起头,认真道:“二姐,是不是咱们赚很多很多银子,伯伯和叔叔才不会欺负我们?”
“对啊,说来说去,还是咱们太弱小了,得努力加油啊!”
三丫闷闷不乐地洗着碗筷,“可怎么努力?村里人都说大姐是被卖掉的,以后咱们是不是也会被卖掉,或是逼着嫁一个从来没见过的老头子?”
常巧之停手想了想,很认真地回道:“那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值钱一点!”努力提高自身价值,而不是到了年纪就沦为别人手里的棋子。
三丫、四丫立时抬头看她,“二姐,咱们怎么样才能更值钱?”
“要有文化,说来说去,还是得多读书,读书才能明理,才能提高眼界。”
两人闻言立马泄气,“村里没学堂,镇上学堂也只收男孩,咱们女孩子只能在家干活,洗衣服、做饭、纺线、织布,根本没有停的时候。”
无数繁琐的家务活足够将一个鲜活的灵魂,磋磨得黯淡无光。
常巧之笑道:“这个不用担心,如果以后咱们赚到大钱了,就雇个西席,专门请到家里教你们读书写字。”
“那我们也可以读书?”三丫、四丫立时兴奋起来。
这让常巧之有些恍惚,依稀记得有些孩子只爱玩,视书本为洪水猛水,但孩子本来就有求知欲,没道理不爱学习啊。
“那丑话说在前头啊,”常巧之提前给她们打了预防针,“读书其实挺辛苦的,背不出来课文的话,还有可能被夫子打手板心哟,你们能不能坚持?”
“能!”她们可不愿意跟村里其它女孩子一样等着嫁人。
常巧之振臂而起,“那我们都一起努力吧!”
三姐妹一连几天都在食为天干活,虽然没有工钱,但吃的是真好,人都胖了一圈,三姐妹就这么一直忙到大年三十中午。
按照习俗,大年三十除夕,所有人都得回家团圆,食为天自然也得放假,吴掌柜让伙计送完最后一份食盒后,便给众人都发了红包,让他们回家过年去。
常巧之三人也得了,虽然没有多少钱,但多少是个意思。
“等等,”吴掌柜见她们三人接过钱后便要离开,赶忙阻止道:“这几天你们也辛苦了,厨房里还有一些剩的食材,你们要不要?好歹省些菜钱。”
常巧之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立时连声道谢,吴掌柜这回倒挺大方,将那些容易放坏的肉、菜俱都用竹筐装了,让她带回家去。
回到家时,村里已经有人在放爆竹,按照村里的习俗,吃年夜饭前、子时迎新都得点上一串鞭炮热闹热闹,取个除旧迎新的吉兆。
此时已有吃饭早的村民在陪着孩子玩了,看到常巧之背着菜回来,都有些吃惊,“怎地还没做饭吗?”
弘治四十年秋,广城,青川村。
时近正午,常巧之提着刚刚抓来的兔子往村里走,偶尔有路过的村民提醒她,“二丫,你家姐今天出门子,快回去看看吧。”
村子不大,有点风吹草动人人都知,只不过此出门子,非彼出门。
这段时间,常巧之的亲爹、继母一直在和广城来的媒婆、柳官事协商将大姐卖到柳家为妾,据说是八字相合,能为柳家绵延子嗣。
而此时,已有不少村民围在常良才家院门外,往里鬼头鬼脑地窥视,更有调皮些的孩子趴在墙头上打探情报。
常大丫正坐在堂屋含泪吃着午饭,这也是她在娘家吃的最后一顿,从此以后生是柳家人,死是柳家的死人,与娘家人再无瓜葛。
有眼尖的小孩大声地向墙下的村民实时做着汇报,“大丫姐吃的是大米饭、粉蒸肉,我都闻到肉香了。”
在这个大山环绕的小山村里,山多而地少,家家户户都是吃着杂粮饼子、野菜粥,像那样白白的大米饭便是过年也不曾吃过。
村民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休,“作孽哦,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还真是这样啊,好好的大姑娘竟然卖去给人作妾。”
“可不是嘛,不过柳家还是挺有诚意的,说不定等大丫生下一儿半女就扶正了呢。”
“别想了,当家主母还在,她能不能熬下来都是两说呢。”
也有人反驳,“柳家那么大的家业,就算当妾又怎么了,好歹也算半个主子,穿金戴银的可比咱们泥腿子过得好多了。”
这话其实说得也在理,对于一辈子困在大山里的人来说,他们做梦都盼着能在城里生活。
听说城里的百姓人人都穿得起鞋子,就算下雨天出门鞋面上都是干干净净的,不像他们只能光脚出门,若是站立不稳,脚下打滑摔得一身泥泞都是常事。
更听说城里人都会一口流利的官话,可比叽里哇啦的土话好听多了。
虽说常大丫是给人做妾,可也得看是给谁做呢,宫里的贵妃娘娘还是皇上的妾呢,不照样尊贵无比,喝的是油,穿的是绸,不仅不用自个儿洗衣服,还有一堆宫女、太监贴心侍候着。
那广城柳家可不是一般人家,在城里不仅有大大的生药铺子,还有典当行、酒楼、绒线铺子,据传言家里一天吃三顿,顿顿都是山珍海味。
一个山野姑娘能进柳家门做妾,也算是常家祖坟冒了青烟。
屋内挺着大肚子的继母陈氏在一旁柔声劝着,“这事想开了就好,以后若是能在柳家站稳脚跟,生下一儿半女,你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最小的四丫咬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大碗白米饭不停咽着口水,最后忍不住地问道:“娘,我也想吃。”
继母厉声斥道:“除了你大姐,这锅白米饭谁也不能吃。”
都说后娘难做,但陈氏自认为做得还算不错,就算挺着在大肚子也在纺线织布、洗衣做饭,将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银子没到位的情况下,就这锅大白米饭都是她用攒了好久的一篮子鸡蛋换来的,虽然不多但却是她目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
死到临头的犯人都有一餐断头饭,即将出门的常大丫,自然也少不了一顿好的。
可常大丫嘴里塞满了饭,却一口也咽不下,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尽数落进破陶碗中。
拿着小杌子坐在角落的常良才只是闷头闷脑地编着手中的竹篮子,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就已经被生活压弯了脊背,他也不想卖女为妾,但家里地少人多,再加上前妻生病买药,将家底都折腾得差不多。
当然穷也没什么可说的,村里人人都是如此,他也穷惯了,真正打动他的是柳家的诚意。
“姨奶奶可吃好了?”媒婆甩着帕子走来,“时辰不早了,咱们还得赶紧启程,要不然错过了宿头,就只能露宿荒郊野外呢。”
山里虎豹豺狼可不少,出门在外在哪处落脚,哪处吃饭都是事先打点好的,此举不仅防着凶兽,还要防着歹人。
常大丫闻言仓皇地抬起头,环视了一圈众人准备和家人告别,这才发现其中还缺了一位,“二妹呢?”
陈氏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她那性子野得很,不用等了。”
说起来她虽是继母,在这个讲究孝道的时代,天然地在子女面前拥有权威,可却拿二丫头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二丫头是个主意大的,竟然自名常巧之,要知道村中女孩叫招娣、引娣的可不算少呢,叫丫头什么的也算好的。
这倒也罢了,反正女孩也不上族谱,名字改也就改了吧,只是这二丫头软硬不吃,每天将自己打扮得像个野小子,天天拿着破弓往林子里钻,要不是时不时地能打来猎物卖两个大钱,这个家里早就容不下她。
常大丫只得先和其它人告别,先是叮嘱亲爹常良才好好保养身体,后又嘱咐妹妹们乖乖听话、好好干活,手脚麻利些以后也能找个好婆家,不要像她这般被卖给别人当妾,生死都捏在主子手里。
一旁的陈氏听得脸色都黑了,辩解道:“宁做富人妾,莫做贫家妻,我也是为你好。”
不待常大丫说话,媒婆赶紧掏出三锭十两的雪花银塞给陈氏,笑道:“还是你明白事理,要不是柳大官人无子,这桩好事可轮不到你家大姑娘呢。”
柳官人不是在城里纳不到妾,事实上他有十几房的如夫人,可惜生一个是女儿,再生还是女儿,竟连一个可以接香火的也没有。
偌大的家业竟无人继承,白白送给旁支岂不可惜,无奈的柳大官人只得频频求神拜佛,寻到一位有名的大师替他算命,最终大师抚须道:“施主命里无子,但若是能寻到八字相合的女子,还有一线机会。”
柳家派人到处寻访命定之人,但同意做妾的人太丑,不丑的又不愿为妾,直寻到常家此事才算了结。
陈氏接过银子,心下高兴不已,小山村里就连铜钱都使得不多,大部份交易还是以物易物,雪花银可是个稀罕物。
她咬了咬银子确定无误后,仔仔细细揣入怀中,又继续劝道:“大丫,城里不比村上,以后可要好生侍候主子,莫要惹人厌弃。”
常大丫没有理她,自顾自地钻进西屋,反正也没有陪嫁,便准备打包带上一些贴身衣物离开。
媒婆却高声阻止道:“姨奶奶还是快别收拾了,柳家什么都有。”
不是她嫌贫爱富,但柳家就算是三等下人也有一身体面的衣赏,那些打满补丁的衣服带回去也只配当抹布,就这样也嫌布粗不吸水。
此时常家院外的村民们早已得知常家得了三十两银子,个个眼红心热,“三十两啊,我记得聘礼最高也就十两吧。”
“哪有这么多,张家闺女嫁到镇上也就四两银子。”
“那又不一样,这是卖身银,高点也正常。”
“但也太高了,以前遭灾去逃荒,听说一个姑娘也就四两银子的身价,甚至有不少爹娘情愿不要银子,只求能给孩子谋条生路呢。”
众人正七嘴八舌议论之时,常巧之终于回到了家,大伙赶紧闭上嘴,眼睁睁看她大步流星地走进堂屋。
常大丫迎了上来,“二妹,你总算回来啦,可我却要走了。”
常巧之淡淡道:“好走,不送!”
实际上常巧之在给自己改名时,便一直存着买房的念头,“想着以后在镇上生活,若是临街就更好,还能做门小生意糊口。”
裘有德如今对她刮目相看,非常诚恳地说道:“咱们镇上的房子不值钱,临街的二进房子也不过二十来两,再好些的三十两顶天了。”
常巧之心下一喜,自己手上足有六十两,买了房还有余钱进货,以后就在镇上养老,那日子可就太棒了。
裘有德笑道:“不过,如果我是你的话,这房子可不着急买。”
常巧之叹道:“裘大叔有所不知,我那个家有些乱,早想着出来单过了。”
本来亲娘还在时,日子虽然艰难些但也能过,至少家庭氛围还算不错,可自从亲娘过世后,来了一个脾气怪异的陈氏,天天与亲爹吵架、打骂,他们倒是越打越亲,但姐妹几个的日子实在难捱。
常巧之不是没有寻过外祖家的帮助,但如今都讲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外祖家自己也有本难念的经呢,哪里管得了她们。
老话常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本来这个爹就有些愚孝,若是陈氏生下自己的亲儿子,以后姐妹怕不是卖的卖,用的用,到死都在给他们做贡献。
常巧之不是什么圣人,她也没有力气管别人,但至少可以让自己过得舒服点。
“常姑娘……”裘有德摆手笑道:“呵呵~村里人都叫你二丫呢,这些钱买房子是够了,但以后在镇上生活,一草一木都是要花钱的,更何况你爹又是个散财童子,说不定还得你花银子擦屁股。”
常巧之冷笑道:“他那么大个人,总是耳根子软,我可管不了。”
“你大姐被卖了,难道你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妹妹也被卖?”
裘有德的话就利箭直戳常巧之的心窝,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三妹倒还罢了,但四妹可是她一把手带大的,真要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卖,心里委实不好受。
心里虽有担忧,但她嘴上还挺硬气,“看她们各人的福气罢。”
裘有德也知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要不然也不会当个劳什子的猎户,凭她的本事随便去哪里都能容身,何必留在镇上过活。
“常姑娘可知你们村的来历?”裘有德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常巧之也打听过此事,道:“听老人说,是逃避战乱才形成的小村子,各姓杂居也有好几百年了。”
“正是如此,”裘有德压低声音,推心置腹道:“我走南闯北也有多年,别看着如今好像是太平盛世,但当今圣上越老越昏聩,过生辰竟主动向臣子索要礼物,导致贪官污吏横行,又听说他的儿子实在不像个贤良的,以后怕是要出大乱子,倒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裘有德说到兴处,干脆直接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划着舆图,“别看青川村是个不起眼的小山村,但它正好地处三省交界,乃是真正的三不管地带,不但出土匪,也能出商贾……”
常巧之眼睛一亮,“你是说可以……走私?”
“聪明!”裘有德不禁生起爱才之心,可惜自家儿子已经娶妻,要不然这家业非得交到她手里不可,实在可惜啊,真想把儿子拉出来打一顿。
常巧之抬头看向裘有德,“难道大叔早就做过这行当?”
裘有德抚须笑了,“早年前也曾走单帮,在三省间贩过私盐、茶叶,赚了一些家底,不过到底是个杀头的买卖,后来便金盆洗手,专营皮货生意。”
常巧之听了有些心动,在深山老林狩猎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山里的猛兽何其多矣,就担心哪天被咬死了,或是不小心摔下山崖。
裘有德劝道:“以钱生钱才是上策,待你以后赚了大钱,盖上几间青砖大瓦房,村里谁不奉承?”
常巧之也觉得在理,倒不如用手里这点银子买上几头骡子跑单帮,能赚钱最好,不能赚就当去见世面了,反正本就一无所有来到这世上,能赚一点是一点。
“好,我回去便试一试。”
裘有德也不藏私,将自己以前跑单帮的路径仔细说了,“走私这活计最怕的就是官军巡查、土匪拦路,最好是昼伏夜出,小心行事。”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常巧之看看天色不早便不再逗留,在路上买了两个肉包子充饥,便离开了青河镇,路上与一群猎户们正好擦肩而过。
原来那些猎户先去了深山里的虎匠家,将其遗骸还给了他家人,虎匠的儿子对父亲身死表现得挺坦然的,还说这是他们家传统的死法,想必父亲死而无憾,又再三谢过了众猎户,却死活不肯收下虎骨。
猎户们没法子便齐齐来到清河镇,打算将虎骨卖给药铺,大家好歹也能得上几十个大钱,不枉一场辛苦。
常巧之回村之前还进山了一趟,看看有没有套中猎物,结果那么多套子,只套中一条兔腿,而后她又来到藏银的山洞,确认无人后,将银子仔细埋好。
看看天色还有些亮,常巧之打算采两株草药糊弄过去。
结果人在倒霉时,喝口凉水都塞牙,她竟然在半道遇到一只豪猪,那豪猪不知道是不是脾气不好,竟先发制人突然冲了过来,在常巧之的腿上留下数十根针后,便潇洒离去。
常巧之欲哭无泪,虽然伤口不致命,但因豪猪刺内部中空,会导致刺往肉里钻,疼是真疼,而且因为有倒刺,硬拔的话还会造成二次伤害。
好在青川村离此不远,常巧之赶紧走小路回家。
路过的村民见她一身狼狈的模样,倒关心地说了几句,劝她不要再进山打猎,为了那几个铜板,何必白白送了性命。
常巧之摆摆手客气地应了几句,便一瘸一拐地回到家。
陈氏见她空手而回,脸色便有些不好看,“家里可没留你的饭。”
“我在山上吃过了,”常巧之急着取刺,便让三妹把剪子拿过来,取豪猪刺有窍门,得先从中部剪断,释放刺中的应力,方才可以拔下。
当然由于倒刺的存在,拔的过程中难免流血,吓得四妹都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又没死!”陈氏骂了她一句,便自顾自地回屋睡觉。
常良才扛着锄头回家,听说她被刺扎了,嘴上关心了两句,便也没再多理会,毕竟山里人命贱,小伤养,大伤熬,熬不过去死也就死了。
当晚,陈氏不满地对丈夫道:“去了山里两天,啥都没带回来。”
“唉~等到大雪封山可就啥都捞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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