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陆时远面色变得惨白。
他连连后退，环顾四周。
沈明山都满脸谄媚地说：
“小女的婚礼能请到姜总监亲自见证，我们沈家真的是蓬荜生辉啊！”
“只是姜总监说的话，我有点不明白？”
我盯着陆时远：“陆时远，重婚，下药。”
全场哗然。
“这，这怎么可能？”沈明山质疑地看向陆时远。
我眼神冰冷：“沈经理是在质疑我的话？”
沈明山立刻低头：“不敢！”
陆时远面如死灰，颤抖着指着我：
“你不可能是总监，绝对不可能！”
听到这话，沈媚一把扯下头纱。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勃然大怒。
“你这个贱人怎么在这！谁让你进来的！”
“保安！把她给我轰出去！”
沈媚面目狰狞，陆时远一脸震惊。
沈经理见女儿失态，赶紧呵斥：
“你疯了吗，这是总监，怎么能这么无礼！”
“爸，她根本不是总监，她就是个穷酸女人，怎么可能是云锦总监！”
我饶有兴致地看向沈经理，他满脸惶恐，抬手重重扇了沈媚一巴掌。
“放肆！敢这样对姜总监说话，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姜总监虽然很少出现在公司，但我和她共事多年，难道还认不出来吗？”
沈媚眼泪瞬间涌出。
她咬牙切齿：“这女人怎么可能是总监？她分明就是个下贱的骗子！”
沈经理大惊，又要动手……
“沈经理，当众教训女儿，不太合适。”
我淡淡开口，沈明山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是，是我失态了。”
我被沈明山请到主桌就座，冷眼看着一言不发的陆时远。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我，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
我毫不在意地开口：“沈经理，你女儿什么时候成了我的关门弟子，我怎么不知道？”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我去，沈家这也太能装了吧，连总监的学生都敢冒充？”
“就是就是，云锦总监这种人物，怎么可能收她当学生啊。”
“看来总监早就掌握了证据，今天是来算总账的！”
沈媚怒不可遏，尖叫道：
“放屁！姜绾，你敢来搅我的婚礼，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冷眼扫过她，保镖立即上前控制住了沈媚。
“啊！”
沈媚挣扎着想要反抗，但根本无济于事。
沈明山立刻上前求情：“小女无知，请总监大人不记小人过！”
“爸！”沈媚不甘心地喊道，换来沈明山一记耳光。
一直沉默的陆时远终于开口。
“你真的是云锦总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身体微微发抖。
陆时远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
沈媚泪流满面，目光中终于流露出深深的畏惧。
我举起酒杯，啜饮一口：
“陆时远，我提醒过你。”
“背信弃义，是要付出代价的。”
6.
从酒店出来，原本热闹的婚礼现场瞬间冷清。
宾客们纷纷找借口离开，生怕惹祸上身。
沈明山绝望地瘫坐在椅子上，几乎晕厥。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无法接受。
但我说的话清清楚楚地刺进他的心：
“陆时远涉嫌重婚下药，我已经报警了，等待警方调查。”
“沈媚光天化日私闯民宅，我有监控为证，移交警方处理。”
“经理沈明山，涉嫌徇私舞弊，即刻停职调查。”
我来了不到半小时。
一连串罪名砸下来，整个沈家都完了。
沈媚被警察当场带走，还未拜堂的准女婿竟是重婚犯。
他气得胸口发闷，抓着陆时远的领带怒吼：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招惹了什么人物！”
“姜总监三年没出现在公司，你们怎么把她得罪到这个地步！你们是想害死我吗？”
陆时远抿着唇不停摇头。
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难道要说他曾经和总监相爱，却背叛了她。
这种事情一旦说出口就是灭顶之灾！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爸......”
“闭嘴！你还没资格这么叫我！”
陆时远顿了顿，低声说道：“沈先生，我去找总监，求她先放了沈媚，求她原谅。”
沈明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甩手扯掉领带：
“如果你能求得姜总监原谅，这事我就不追究。”
“但如果你不能，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总监的手段你可能不了解，我绝不会让沈媚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陆时远，你就是个灾星！”
陆时远目送沈明山离开，身子一晃差点摔倒，连忙扶住椅子才勉强站稳。
回忆涌上心头，这三年与姜绾相处的点滴历历在目。
她沉稳干练，气质出众。
她明明能力超群，却从不张扬。
她的一举一动都与常人不同，可他却从未深究。
他又想起这几天他和沈媚对姜绾做的一切。
悔恨与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他。
他还是鼓起勇气来到了姜氏集团总部，要求见我
他相信只要真诚认错，姜绾不会轻易放弃这三年的感情。
他跪在公司大门口。
“对不起，阿绾。”
“我对不起你，我该死！”
我本来要去参加董事会。
却没想到陆时远这么快就来了。
他倒是反应迅速。
他连前台都没进，就在公司大门口跪下了。
秘书来报，说陆时远在公司门口跪地求饶，不断自扇耳光。
已经引来不少路人围观拍照。
我眸光一冷，这种时候他还敢耍这些把戏。
我来到门口，只见陆时远已经把两边脸都扇得通红发肿。
他一边抽自己耳光一边说：“我罪该万死。”
“阿绾，我对不起你，我该死。”
见到我，他跪着爬到台阶下面。
“阿绾，我错了，我知错了。”
“随你怎么惩罚我，只求你能原谅。”
陆时远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保安上前一步，语气严厉：“先生，请你注意场合，这里是姜氏集团。”
“你这样大闹公司门口，我们有权报警处理。”
陆时远垂下头，像条被遗弃的狗。
“我知道我没资格，可是...”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三年？这难道不是欺骗？”
“这三年来我们朝夕相伴，你明明已经是我的另一半，却始终隐瞒真实身份。”
“难道这些年的感情对你来说毫无意义？”
陆时远刻意控制音量，让周围人都能听清。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难道总监消失三年，是跟他在一起？”
“朝夕相伴这么久，这不就是一对吗？再厉害的女强人也需要有个男人。”
“为什么总监要隐瞒身份呢，是觉得这段关系难以启齿？”
“该不会是玩够了想抽身吧！”
我没有理会旁人的议论。
目光直视着跪在地上的陆时远。
他把自己演成了无辜的受害者。
还要把我推上无情无义的悬崖。
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要玩这种把戏。
“陆时远，你知道吗，警方已经掌握了你重婚的证据。”
“你本来可以安安静静在家等着，”我冷笑一声，“现在倒好，非要跑到我公司门口来闹事。”
“既然你这么想让大家评评理，那我就陪你玩玩。”
我环视四周，提高了音量：
“你的案子应该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吧？你这么想进局子我来帮帮你，去叫警察来，就说有人来闹事，董事会我晚点再去。”
“老账新账我们一起算算！”
“是！”
我吩咐秘书去联系警方的时候。
陆时远震惊地睁大双眼。
泪水也忘了流：“阿绾，你真的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我微微侧头问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你跪在公司门口，颠倒黑白栽赃于我。
妄图用舆论的压力逼我就范。
想让外人都觉得我薄情寡义，忘恩负义？
你打错了如意算盘。
我从小学习经营之道，自幼打拼，我深谙商场规则。
我比那些老牌企业家强了不知多少！
若我真的会把自己作为女人的名声当做事业的绊脚石。
那我永远都不可能坐上总监的位置！
7.
林局长到场的时候。
我坐在旁边的休息区喝咖啡。
他站在陆时远身边仔细打量。
最后叹了口气：“本以为你找了个多了不起的人物，连那位都比不上。”
“现在一看，实在太普通了。”
林昭是我和总裁的好友，表面吊儿郎当。
却对办案有独到的见解
三年前他听说我离开公司隐退，笑我也有沦陷情网的一天。
他当时就说过，太过投入感情容易毁了自己。
我那时还不以为然。
如今看来，是我太过天真，反倒是他看得透彻。
“林局长既然来了，我们就一起去警局好好算算吧。”
到了警局陆时远还是一直辱骂我。
林昭神情严肃，拍了下桌面。“你把警察局当菜市场吗？”
陆时远眼珠一转，大声喊道：
“林局长跟姜总监关系这么好，怎么可能公平办案？”
“姜氏集团这么有权势，我们这些小人物哪有说理的机会！”
林昭眼神锐利，表情冷峻。
他语气严厉：“陆时远，我打击过多少经济犯罪分子，你用手脚加一块都数不过来。”
“敢质疑我办案公平性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把证人带进来。”
陆时远面色一变：“你在说什么？”
我冷冷开口：“这次要让你付出代价，自然有确凿证据。”
林昭让人把证人带进来，一个司机和一个保姆走了进来。
看到这两个人的瞬间，陆时远脸色煞白。
司机说：“陆先生要和沈家大小姐结婚，可他和姜小姐早就登记结婚了，他怕姜小姐会阻碍他，就让我去买了迷情药，偷偷放进姜小姐的咖啡里。”
“事后他安排我离开，却在半路派人要我的命，多亏姜小姐及时赶到救了我！”
保姆说：“陆先生一直在找他和姜小姐的结婚证，反复要求我搜遍整个房子，后来还让我偷拍姜小姐的私密照栽赃她出轨，可姜小姐对我很好，我不能这么做，就把实情告诉了姜小姐......”
陆时远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我从包里拿出那张他梦寐以求的结婚证。
以前我把它当作珍宝，现在却觉得它就是垃圾。
我把结婚证递给林昭，陆时远眼睁睁看着这一幕。
林昭目光凌厉，语气冰冷：
“陆时远，你三年前和姜绾登记结婚，却在升职后想抛弃发妻。”
“不仅如此，你还下药，设计污蔑发妻名声。”
“这些行为都触犯了刑法，证据确凿。”
“现在逮捕你，这案子我会亲自督办，你逃不了了。”
林昭一拍桌子，警察立即上前把陆时远铐住。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绾绾，我知道错了！”
“姜总监！求你救救我，姜总监！”
去开董事会之前，我还是去了看守所。
我在那里遇见了两个人。
还有已经被关押了好几天的沈媚。
她穿着囚服，头发凌乱，哪还有名媛千金的样子。
她目光闪躲着看向我，先是恐惧。
最后又变成不甘，怨恨。
“姜绾，你觉得自己赢到最后了？”
“听好了，私闯民宅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再让我爸多找几个关系。”
“很快我就能出去了，到时候有你好看！”
我站在铁栏外面，平静地看着她。
“沈媚，陆时远重婚罪已经定了，你出去以后打算怎么办？”
沈媚一愣，随即说道：
“那又怎样？只要能跟陆哥在一起，哪怕他坐过牢，我沈家也养得起这个女婿。”
“姜绾，你有权有势又能如何？”
“一个女人连自己老公的心都得不到，就是失败的。”
“陆哥心里只有我，你们不过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罢了！”
我微微垂眸：“你真觉得他爱你？”
“当然！”
我点点头，示意警察制止她继续说话。
随后陆时远就被带到了沈媚隔壁的牢房。
他一眼望见我，立刻激动起来。
“绾绾，你果然还是关心我的，你特意来看我，是不是已经原谅我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一时被利益迷了眼，但请相信，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
我听见沈媚牢房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沈媚显然已经失控。
我注视着陆时远：“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绾绾，请你再信我一次，我发誓再也不会辜负你！”
“下药的主意是沈媚出的，都是她在背后怂恿。”
“她还许诺只要我娶她，她爸让我当副经理！”
“绾绾，我是太想往上爬了，我想给你更好的生活才会上了那个女人的当。”
“这三年来，我对你的感情始终如一。”
我瞥了一眼隔壁沈媚的牢房。
她已经安静下来......
我看着曾经深爱的人，深深叹了口气。
“用了整整三年，我终于认清了你是什么样的人。”
“当初你帮过我，这些年我也早就报答完了。”
“你自己想想，如果我不是云锦总监，我早就被你害的身败名裂了。”
“从今以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一刀两断。”
“说起来沈小姐倒是比我幸运，她没有浪费三年光阴，就看穿了你的真实面目。”
“你说是吗，沈小姐？”
我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沈媚歇斯底里的咒骂声。
“陆时远，你不过就是我家养的一条狗，你居然敢骗我！”
“我跟你说，得罪了云锦总监是你算是完蛋了！等我出去，看你还能在商界混多久！”
“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呸！睁眼说瞎话，早晚遭报应！”
“你等着瞧，这事没完！”
8.
从看守所出来，早上开始就阴沉的天空竟然放晴了。
我却没有感到丝毫喜悦。
这些年在商场打拼，见惯了尔虞我诈，背叛欺骗。
也曾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刀。
正因如此，当初遇见陆时远，
我才会如此迷恋和他在平凡的平静生活。
但事实上，内心的宁静与环境无关，与人更无关。
只有放下执念，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宁与自在。
我到总裁办公室时，他正和几位高管谈完工作。
几个老总看到我如见救星。
“姜总监总算回来了，我们也能松口气了。”
“姜总监啊，总裁也有难处，你要是能一直帮帮他，他压力也能小些。”
“整个集团都压在他肩上，他太累了。”
“我们都是看着他打拼过来的，他对你的心思，瞒不住的。”
“所以，还请姜总监，三思而行......”
我点头致意，既没拒绝也没答应。
走进豪华的总裁办公室，总裁正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
他看起来确实疲惫至极。
我走近一看，发现他鬓角已经有了几缕白发。
他才三十出头，竟然就白发了。
我抿了抿唇：“总裁。”
“我回来了。”
我站在他面前，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没等到回应，我的手就被他拉住。
“都说了私下不用这么客气。”
我心一紧，还是调侃道：“这段时间没见，你都瘦了一圈。”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开。
“这都是拜你所赐，我的得力助手不在身边，事事都要亲力亲为，能不消瘦吗。”
“瞧你现在的样子，日子也不好过吧。”
我直接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
外套一脱就搭在扶手上：“差点丢了性命，这日子能好过才怪。”
“林昭都跟我说了，你这次真是看错人了。”
总裁也在我旁边坐下，昂贵的定制西装随着他的动作起伏，让我的心也跟着颤动。
这三年，我追寻了内心向往的自由。
我过上了远离商界纷争的简单生活。
可是他，身为集团掌舵人，肩负着数万员工的生计，早已失去了选择的自由。
明明年轻时，他是最向往自由生活的那个人。
现在，他却成了最被束缚的那个人。
“总要经历些挫折，才能真正成长。”
总裁轻叹一声：“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还能保持理性思考，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
我沉默了，他停顿片刻。
深邃的目光注视着我，“你还要走吗？”
“我不知道。”我如实回答。
总裁轻咳两声，手轻轻搭在我肩上。
“姜绾，现在集团已经稳定，那些商业对手也被你清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我能应付。”
“你想走的话，就走吧。”
他站起身，整了整西装，缓缓地，一步一步地。
走到那张总裁办公桌前。
他抚摸着桌面说道：“你为我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如果没有你，我根本坐不稳这个位置。”
“三年前你被商业对手追杀出车祸，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
“可我不信，我派人找，我亲自找。”
“最后在那个男人身边看到了你，看到你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种纯粹的快乐，就像我们刚创业时一样，可惜这么多年都没再见到了。”
他低下高傲的头颅，不再挺直脊梁。
“我希望你能保持这份快乐，所以别回来了。”
“这是我的集团，我会对它负责，会对得起每个员工。”
“就让我替你承担这些压力吧。”
这并非总裁首次在我面前展露脆弱。
我们并肩奋斗多年，他脆弱的一面只有我见过。
我也明白，他说这些话时，意味着要舍弃曾经那个无拘无束的自我。
我轻声说
“我不走了。”
年轻的总裁身体一僵，抬手胡乱擦拭着眼角。
前面的路，我们一起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