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有人差点被他挤到水里,就在后面嚷嚷,想找他理论,却被人拉住,“这是林大人的家奴林甲,你莫要去招惹。”
谷雨十分愤懑,就过来问上官槟,“少爷,这家奴竟然如此嚣张,要不要等下找刘大安问问,找衙门的人教训教训他才好。”
上官槟摇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我们都没事,快点回家才是。”
这林老爷是致仕回来三品官员,族中势力又大,县令也才七品,在这致仕的林大人面前也不敢造次,唯恐惹恼他的门生故旧,被他参上一本,下面的家奴仗着势头都不怕官府,向来十分嚣张。
谷雨紧了紧身上的背篓,嘟着嘴跟着上了岸,眼睛狠狠瞪着那绿衣背影几眼。
因为码头到城门也就一条道,这林甲也就一直走着他们前方,只见他路上又与几个人汇合,一群人大摇大摆,有时看到身穿皂隶服的人就热情招呼,显然平时没少打交道。
谷雨也歇了心思,乖乖跟着上官槟往城门方向走。
越接近县城乞丐越多,到了城门外就见到一群群衣衫破烂的乡民聚集在施粥点,满面哀容的等待领取薄粥。
这段时间多日未下雨,秋老虎威力十足,城中又多处在烧纸,更觉天气闷热。
上官槟因到府城走访师长,衣着较为齐整,刚才在船首晒了阵太阳,此时又走了一段路,就额头冒汗,嘴里发干。进了城门就在路边一个树荫下站住,取出水囊喝了几口水,刚收起水囊,就听得前面门市里有人吵吵起来。
周围人都往那门市聚集过去,很快围成一圈,上官槟心里有事,加上天热不想去凑热闹,带着谷雨绕过外围而去,远远听里面有个男人喝骂:“你还想抵赖不成,我亲眼见你收钱,谁许你卖的?”
随后就是一阵踢打棍棒的声音,显然是在打人。
另一个男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小人、小人就是给粮店送货的,这几户就是托小人送货的!哎呦,哎呀!”
那圈人群往后退了一些,显然怕被殃及,露出一些空隙,能看到正在挥舞扁担的一角绿色衣衫,显然就是林甲一伙在打地上一人,上官槟立即止住脚步。
那地上的人被打得不轻,连连哀求:“小人就只给相熟的街坊带了十来斤,哎呀,小人,小人一担也才赚两三钱银子啊,这就都给老爷吧,求求别打了。”
有人大声喝道:“再少也不许卖,你这破落户也敢和爷争利!我告诉你,哪个敢私自到城外收粮的,就是一斤也不行,打,给我狠狠打!”说完就又是一阵棍棒加拳脚。
上官槟听了极为气愤,他本不想多事,但是这林甲一伙竟然如此蛮横,他立刻调转方向疾步过去,正要分开人群进去制止,就听一声闷响,随后地上人哀求之声突然消失,围观之人轰的一阵,一边推挤着往后退,尖叫声一片,有人叫喊:“打死人了!”
“王四被林甲打死了!”
“呀,就为人家卖了不到一担的米,太狠毒了!”
“这王四家还有二个小娃呢,可怜!”
“这粮价现在这么高,都是这些人闹的!”
那林甲几人见情况不对,也立即冲出人群四散而去。等上官槟避开人流,进去一看,只见到满地散得到处都是的谷子,一根带血的扁担,还有脑浆迸裂的王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