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炕席上之后,将那层层叠叠的布包打开,几个小银锭子加散落的银角子。
虽然被由氏哄去了一些,不过大部分还在。只要有了这个,晚年就不至于再过的像前世那么凄苦了。
“娘,晌午您......”
听到声音,魏三娘连忙将棉被扯过来,将银子给遮盖住。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由氏顿下了脚步,惊讶的长着嘴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棉被,贪婪的目光一览无遗。
“咋咋呼呼的干啥呢。”魏三娘不悦道:“亏你还是秀才家的贵女,进来都不知道先说一声?”
“哦,娘。”
由氏看出婆母这是不高兴了,连忙撒着娇:“这不是外头母鸡下了俩蛋,我说晌午给您炒个鸡蛋大葱,给您补补身子。”
“屁大点事,你们自己做主就行了!”魏三娘不耐烦的挥手:“出去出去,我这睡的正香呢。”
骗鬼呢。
别说魏三娘那警觉的眼神,就说那一床的银锭子,好像闪着光一样向她招手。由氏发誓,这辈子都没瞧见过那么多的银钱哩。
看来,她娘将她嫁到这个老寡妇家,还真是嫁对了。
张氏正在灶前生火呢,一抬头瞧见由氏美滋滋的从里头出来,不由放下手中的吹火棒:“大嫂,娘说中午想吃啥?”
由氏正想着如何将那些银子都哄到自己荷包里,这会儿对张氏也和颜悦色起来:“整日荷包蛋做的娘估计也吃腻了,晌午用大葱炒个蛋吧。对了,昨儿晚上那揪面片做的不错,浇头也好,你大哥吃完还直夸呢。”
魏大郎性格严肃,平日里不苟言笑,张氏对他很是敬畏。
乍一听,顿时手忙脚乱,红着脸:“就是用西红柿,葱头,木耳切丁,都是自家地里现成的东西。大哥觉得好吃,大概是昨儿里面加了二两肉丁,有个肉味,吃着香哩。“
见她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儿,由氏不由心中鄙视,嘴巴却甜甜笑道:“那要是不麻烦,今儿晌午还做这个吧。”
“不麻烦不麻烦。”张氏直摆手,而后有些犹豫:“就是昨儿拢共割了二两肉,今儿晌午在做,就没肉了。”
由氏一听,笑容尽失,眉毛一挑:“哟,瞧弟妹这话说的,是嫌我昨儿肉割的少了?”
“不不不.....“
她有心想要解释,无奈嘴笨,怎么说的过牙尖嘴利的由氏呢。
“你是不当家不知道啊,娘每日给的几个铜板。我得盘算着够一家子的吃喝,这柴米油盐,哪个不要钱的?你倒是好,嘴巴一张一闭的,你可知道,咱们村子上,一年到头能吃的上肉的,有几家?二两肉一顿饭你就都给做了,真是好大的口气啊。幸好你娘家没给嫁妆,不然啊,你还不得说你嫁妆钱都补贴给一大家子老少爷们了啊。”
由氏的声音尖锐,加上这会儿到了快做饭的点。庄稼汉和妇女们陆陆续续都从田间地头回来,听到热闹,一个个都聚集在院门口。
张氏一着急,脸便红的更厉害,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可就是说不出,憋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周围人不明所以,议论纷纷,由氏见风头都向着自己,不由的更得意,双手抱胸,倚在门口,指尖蔻丹鲜艳,衬的那手更是如葱白一般。
正热闹着呢,突然听到一个严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吵吵啥呢?不嫌丢人呐!”
由氏一听这熟悉的声音,连忙放下胳膊,上前搀住魏三娘,满脸堆着笑:“娘,您咋出来了?饭还没做得呢。”
何氏一听,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垂着头:“娘,我现在就去做饭。”
“你等等!”
魏三娘原本是不想多管闲事的,经历过前世那般人情冷暖之后,她早就对儿子们寒了心。若是他们收敛点,日子就凑合着过。若是还跟前世那般冷血,就直接分家。反正只要守好了这些银子,走到哪儿都不怕。
可是由氏也太欺负人了。
说来也怪了,从前她喜欢由氏,觉得她口齿伶俐,聪明过人,十分像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再加上由氏出生好,嫁妆也多,自然得自己高看一眼。
可看清楚了她的真面目之后,只觉得她虚伪,狡辩,阳奉阴违,溜奸耍滑,怎么看怎么别扭。
就说刚才,明明魏三娘不想多管闲事的,可听到最后是火冒三丈,终于忍不住,出来冒声了。
见魏三娘面色不愉,由氏嘴角翘起一抹得意的笑。
周围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三娘估计又要开始臭骂二媳妇了。”
“可不是,谁叫这二媳妇家里穷呢,原本就比二郎大三岁不说,听说啊,嫁过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就单人来的。连床被窝都没有,你说,这样的媳妇,去哪家能被人瞧得起?”
“夭寿哟,这儿媳妇整日给她家里做牛做马,一大家子活都是她干,就差下地了。这么好个姑娘,偏生遇到个恶婆婆,早知道啊,当初给我家黑娃说来做媳妇了。”
由氏的面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可那又如何呢?这些人越是为张氏打抱不平,只能叫魏三娘更恼火。她再了解这个婆母不过了,为人好强,又要面子的很,张氏出生低就算了,两手空空嫁过来这个事叫魏三娘心里一直不痛快。加上张氏嘴笨,她时不时的敲个边鼓,上点眼药,时间一长,魏三娘心里这疙瘩也越来越大。
由氏正等着瞧好戏呢,没想到魏三娘话锋一转:“我问你,我每回给你多少钱去买肉?“
由氏没想到话头到了自己这儿,虽然不明白魏三娘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下意识的觉得不好。
眼珠子一转,笑道:“瞧娘说的,咱家自己地里有菜,家里也有粮食。哪就需要每日都去买了,再者说了,这一大家子柴米油盐的,杂的很,我也没记个数。”
由氏这话引得周围人赞同。
本来嘛,都是庄家户,田里种的粮每年收成够一家子一年的嚼头了。屋前屋后的院子里面养点鸡,种点菜,也就是魏三娘嫌臭,没养猪,不然,肉都不消去外头买了。
至于别的杂七杂八的,都是零碎花头,谁还记那个细致啊。
魏三娘眉头一皱:“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