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不是妾身推诿,实在是此物腥臭难闻,若是沾染上气味,轻易散不去,到时如何侍奉婆母?
李锦被我提醒,才意识到鼻尖前流连不散的浓重腥气。
大喊一声把刀扔到李钰身上,又手忙脚乱地喊丫鬟替她沐浴熏香。
李钰见我无事,神色立马放松下来,须臾又带了煞气,怒视那道士。
臭道士,你还有什么可说!
道士也是满面狐疑,他凝神细思片刻,抚掌道:我知晓了!
寻常阴鬼确实畏惧百屠刀,可艳尸生前若是含怨而死,怨气经久不散,酿成煞气,便会修成桃花煞,破了百屠刀的杀气。
只是,向来桃花煞出世,必先寻仇,仇人死绝,煞气便自然消散。
可此尸煞气深重至此,贫道生平罕见……道士神色凝重地看向李钰。
你究竟对她做过什么?
滚滚滚!
老子何曾对她做过什么?
再敢信口雌黄,我送你去见官!
李钰登时大怒,厉声叫人就要把这道士打出去。
回头见我,恼羞成怒:若不是你在外招摇,我何须惹上这种官司?
接下来不许出门,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把阿锦的嫁衣绣好!
是,夫君。
我依旧乖顺温和,并不同他争辩,分明是他主动令我出门。
就像我也从未向人揭穿,李钰曾经谋人钱财害人性命的事实。
毕竟,仇还是要自己一点一点来报,才够痛快。
我哼着歌儿,慢悠悠地走回小姑的绣房,将缝制大半的嫁衣,一点一点的拆掉。
就像他曾经为了避人耳目,把我的尸骨一点一点拆分掉那样。
后来,望江郡少了一个被谋财害命的孤女,却多了一个糟糠求去杳无踪迹的下堂妻。
不,我不是孤女的。
我还有一个阿弟,这世上最好的阿弟。
那时父母早逝,只剩下我们姐弟相依为命。
生活虽然贫苦,可他却从未抱怨。
我在家替人浆洗缝补,年幼的他便不肯闲着。
隆冬三月也执意要去大街上帮人跑腿,为我分担家务。
街上的贵人赏了些吃的,他也不肯先吃一口。
都要细细包好揣在怀里带回来,和他的阿姐分享。
也是我这年幼的阿弟,瞧见我被拍花子的纠缠,大声呼救后,便跑上前去咬住那人的胳膊,死也不肯松开。
那人见势不妙就要跑,带不了我姐弟两人,阿弟又不肯松口,便撒了我,一把掳过阿弟逃走了。
我被迷药晕住,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眼睁睁看着弟弟被拍花子的拐走,从此杳无音信。
我在父母灵前发过誓,一定要找回阿弟。
因此,在发现李钰要杀我时,我百般恳求。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可以休了我,家里的财产都给你,我已经打听到阿弟的消息……我会去找他,我们这辈子再也不回望江郡……可是,他却不肯放过我。
李钰捏着我脖子的手一寸寸缩紧。
银月,别怪我,我只相信我自己。